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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前的谈话（第1页）

许落沨倒也没说谎，出了程家就直奔医院去了。

陈家倒也没食言，加请了一个护工值夜班，甚至换了个单人病房，确实是比之前稳妥些。

许落沨接过护工手里的毛巾后，找了个由头把人支走了，待人缓缓走远，直至听不到声响才抬手为许听云擦身。

“好几天没来看您了，不会怪我吧。”说着将毛巾放到水里浸了浸，拧起，走到病床的另一侧，熟练地挽起许听云的衣袖，又是一阵擦拭。

“前几天跟您说的事，我已经在办了。放以前，您肯定是要阻止我的，赌上自己的婚姻，确实偏激了些。”许落沨笑着说。“我也知道，一个人行动实在是太危险了，可是若不是他们，我也就不会是一个人。”脸上的笑顿而停下转为悲伤，随即又变得愤恨，将手上的毛巾捏得死死，仿佛手里拿捏着的是那些个仇人。随即房间里便是漫长的寂寥，只听见医疗机器的运作声。

许落沨冷静下来，看着病床上的妇人，自己说了半天，她竟没有一点动容，只静静地躺着，就像几年前那般，连面容也没变。许落沨忽地觉得自己魔怔了，竟指望一个植物人开口骂自己。

“您倒是好了，那场车祸以后，您就只管在这躺着，生意不管了，孙女也不管了，只管在这躺着，什么大事小事都丢给我，潇洒得很。”许落沨说着，眼眶竟有些湿润，这种结果又何尝是许听云想要的。“您说要是我们都在那辆车上多好，这样我们一家四口也能走得整整齐齐的。”

忽地一抬眼，透过窗户看见那护工正提着个袋子往回走。

许落沨伏低身子，凑近许听云耳边轻声说：“既然他们没能将我们都害死，那我们不反击反而显得我们懦弱了。放心吧，他们，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听着护工的脚步近了些才缓缓正了正身子，语气温和了些，“您也该快点好起来，不然，你总不希望我和茵茵碰杯庆祝吧。”

“咚，咚，咚。”是护工回来了，礼貌地敲了门。

“进来吧。”许落沨淡淡地应了句。

护工应声而入，客气地将袋子递给了许落沨，笑着说：“许小姐，您的东西。”

然而许落沨并没有接，只是笑着说了句：“拿着吧，这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这怎么能行呢？”护工推脱着，许落沨也不管她，提了包正要出门，回头加了一句：“拿着吧，也就是一瓶护肤品，你也用得上的。”

待许落沨走远，护工便没再遮掩脸上的喜悦，道：“就这一小瓶，顶我小半个月工资呢！嘻嘻。”傻乐了一阵，想到拿人手短，暗自作誓要对许听云更尽心尽力些。

回到出租屋，许落沨卸下一身的疲惫，简单地洗了个热水澡，在抽屉里翻找出一个药包，丢进提前放好热水的桶里，正准备坐下客厅的凳子上，忽地又闪过这两天的遭遇，“连个沙发都没有。”程雨扬早上的话回荡在耳边。

许落沨屁股一抬，提着桶就往卧室跑去，往床上一坐，脱鞋，把脚放水里然后再往床上一倒，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没沙发又怎样，这样也挺舒服的。”

其实是有沙发的，早在几年前，还没那场车祸，她们母女俩日子过得还算宽裕，有稳定的收入，可是女儿遇人不淑，未婚先孕，还学人私奔，结果那男的压根没来，往后就郁郁寡欢，等许落沨找到她们的时候，刚好生下了茵茵，出院那天，碰巧许落沨抱着孩子出门晚了些，车上只坐她们母女俩，好好的车竟自己往前开，直直往车流开去，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货车，女儿当场就断了气，她呢，也就此成了植物人。

后来，许落沨看着空荡荡的房子难免伤心，就带小孩搬到了小一点一室一厅，“如果是在花城，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许落沨越想越恨，偏偏自己又是偷跑出来的，眼下时候未到又不能回去，不然，自己也不用调查这么久，更不用委曲求全地作这番打算。

虽说程雨扬也不像传闻般不堪，程家爷爷和程家夫人待自己也还不错，但是，这世道，笑里藏刀的不在少数，虎狼窝终归是虎狼窝，自己还是要小心再小心才行。

将水里的双脚缓缓抬起，然后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