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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九娘见状,忙改口喊她大乔——盛惟乔这才满意,又报复式的喊这表姐“小乔”。
这么着,儿时的玩笑却一直喊到了现在。
此刻盛惟乔也没把表姐的嗔怒放在心上,只拉着她的手,惊喜道:“是你一个人先来了,还是姑姑跟表哥表弟也来了?”
沈九娘正要回答,却瞥见表妹的马车里走下来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俊秀少年——时下风气开放,男女同车出游不算伤风败俗,但沈九娘知道盛惟乔素来没有这样亲近的男性,不禁愣住,指着他,吃吃问:“大、大乔,这是谁?”
“你跟下来做什么?”盛惟乔回头一看,却是盛睡鹤出来了,不禁沉下脸来,喝道,“难不成还想跟我表姐要份见面礼?!”
盛睡鹤权当没听见她的讽刺,整整衣袍,朝沈九娘莞尔一笑,说不出的丰神俊朗:“方才听妹妹说姑姑,莫非这位就是姑姑家的表妹么?我是盛睡鹤,字恒殊,今日才回盛家。”
“原来是表哥!”沈九娘这才恍然,抱歉的看了眼正气鼓鼓的盛惟乔,轻提裙裾上前给盛睡鹤见礼——她看出表妹很不喜欢盛睡鹤,但众目睽睽之下,她却不好落了这表哥脸面,否则即使盛兰辞不会说什么,她父母知道了,也要怪她失礼的。
“表妹瞧着就是真正温柔可亲的女孩儿!”盛睡鹤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又从袖子里摸出一块毫无瑕疵的羊脂美玉来,和蔼道,“今儿不知道会遇见你,也没准备什么东西,这块玉佩拿去玩吧!”
沈九娘知道自己那大舅舅是个能人,真正腰缠万贯,偏子嗣不丰,盛睡鹤即使是今日才进门的外室子,钱财上肯定不缺什么,所以虽然看出这块玉佩价值不菲,也没推辞,又福了福:“谢表哥。”
“我到附近转转,你们姐妹要走了告诉我,我再送你们回去!”盛睡鹤朝她点了点头,又戏谑的看了眼满脸通红的盛惟乔,这才转身离开。
他走之后,沈九娘不解的问表妹:“你怎么了?”
“这块玉佩,是我舅母方才给他的!”盛惟乔牙齿咬得格格响——要不是绿绮、绿锦记着宣于冯氏的叮嘱,方才一直死扯着她袖子不放,她早就冲上去,当街揍那个不要脸的一顿了好不好?!
“那还是还给你舅母吧!”沈九娘问清楚经过,也是哭笑不得,忙把玉佩塞到盛惟乔的手里。
“我不是这个意思。”盛惟乔忙推还给她,冯家向来阔绰,她舅母不缺这么块玉佩——说到底,她就是觉得憋屈!
表姐妹两个让来让去了一回,最后沈九娘还是勉强收了下来,只是难免觉得有点烫手:“这表哥……也实在过份了!”
就算盛惟乔对他态度也谈不上好,盛睡鹤到底才进门,一点做低伏小的意思都没有不说,还存心同嫡妹过不去——沈九娘对他印象自是大打折扣,心想这表哥瞧着一副翩翩美少年的模样,怎么偏偏生了一副小肚鸡肠,且不说嫡庶之别,单说盛惟乔比他小了四岁,做哥哥的就不能让着点妹妹吗?
不过这种话她一个盛家外孙女也不大好说出来,见盛惟乔兀自恨恨的,心念转了转,指向自己身后的铺子:“我娘他们都在盛家歇着呢,是我惦记着这家做的糖糕,特意出来买,不想他们刚巧卖光了一屉,我只好在外面等了,没想到恰好看到你的马车——怎么样?陪我进去看看他们下一屉蒸好没有?”
盛惟乔瞥了眼招牌,道:“小乔你惦记着他们家糖糕,但我倒更喜欢他们做的栗子糕,上面撒了瓜子仁儿,特别好吃!”
“你偏喜欢栗子糕上的瓜子仁儿,明明丫鬟在家里给你剥好了的瓜子仁,你又不爱吃!”沈九娘点了点她额,笑骂道,“每回把糕上的瓜子仁吃完就赏人了,这也叫爱吃?”
“那个梅花酥,以前没见过,想是新出的,买两个回去试试?”说话间表姐妹两个已经走进铺子里,看着柜台上悬挂着的一张张水牌,议论起来,“不知道是真用梅花做的呢,还是只是做成梅花的样子?”
半晌后,两人出门时,身后丫鬟已经拎了一溜儿十来个油纸包——一番买买买之后,盛惟乔的心情明显好多了,走下台阶后,她左右一看不见盛睡鹤,那么当然也不会派人去找,正要跟沈九娘提议这就回去,不远处走来一行人,为首的少年看到她,眼睛就是一亮!
“这不是盛家妹妹么?”那少年嬉笑着拦住姐妹两个的去路,盯着已显出少女窈窕的沈九娘看了一眼,随即便将视线落在尚且小荷才露的盛惟乔身上,语气亲热道,“妹妹这是从哪来的?要回去了吗?要不要表哥送你一程?”
盛惟乔瞥他一眼,认出是宣于家的子弟——她嫡亲表哥宣于涉的堂弟宣于澈——不禁嘴角一撇:“你今儿怎么不躲我了?”
她这么讲是有缘故的:盛兰辞宠爱妻女是出了名的,盛家又基本是盛兰辞发展壮大的,所以大家都知道,盛惟乔这个唯一的女儿出阁,盛兰辞就算不搬空了盛家给她做陪嫁,也绝对不会小气!
这么着,宣于澈之父并非家主,他也没机会做家主,而宣于家家主一脉之外的子弟基本分不到多少东西,哪能不打盛惟乔的主意?
然而他运气不好,去年年底悄悄给盛惟乔写了封情意绵绵的书信,结果花钱买通的盛家下仆没把信交给盛惟乔,却痛快的呈到了盛兰辞手里!
宣于澈的下场不言而喻——被盛兰辞转告大姨子宣于冯氏,狠狠收拾了一番!
事后盛兰辞还遣了人去警告他:以后若不识趣的离自己女儿远点,盛兰辞保证他没有好下场!
那之后宣于澈颇做了段时间惊弓之鸟,远远看到盛惟乔都立刻扭头走开——今天居然主动拦住了她去路,盛惟乔不笨,哪能不立刻想到,这是因为盛睡鹤的出现,让这人认为自己地位不保,没从前那么金贵了?
到时候别求我娶你!
果然宣于澈笑着说道:“听说表妹今儿个被你那新哥哥气得不轻——表哥这不是心疼你吗?”
盛惟乔与沈九娘同时沉下脸,时下虽然风气开放,但像宣于澈这样当街说出“心疼”二字,也属于冒犯了:到底盛惟乔跟他什么都没有好不好?!
“表哥最近可是发了财,把天香楼的欠账还清楚了?”盛惟乔冷笑一声,不客气的反问道,“不然怎么有空管别人家的闲事了呢?”
——说起来宣于澈会生出勾引盛惟乔的心思,也是因为他性喜渔色,乃是城中天香楼常客。只是天香楼既然能在本地勾栏占据魁首,内中开销当然也不含糊。
宣于澈作为现任家主的嫡亲堂弟,平常锦衣玉食倒还付得起,想老去天香楼快活却力有所不及了。但他实在喜欢里头的姑娘,所以打着宣于家的旗号欠了好几回账。
后来天香楼看他一直不付钱,直接找上宣于冯氏,宣于冯氏非常干脆的表示,宣于澈是她侄子又不是她儿子,而且双方早就分好家了,这笔账凭什么叫宣于家的公中给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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