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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1页）

农村的天总是意外的蓝，太阳均匀的光顾每一寸大地，躺在草垛上无比悠哉，如果没有母亲的催促那么应该会更加自在的，李青晒着太阳窝在草垛上嘴里哼哼唧唧，耳边都是王翠霞的叫喊，他满不在乎的起身悠悠的走回院子里，抱起一捆柴火

“叫你半天你不知道应一声，锅都凉了，都吊个嘴不用吃饭的！”

看李青扔下柴火自顾自出了门去，自大妮子出嫁李青便更是无言

“这孩子，唉”

李永德也该回来了，李青给爷爷倒了洗脸水就躲回柴房去了，对于父亲他是一万个不待见，黑黝黝的皮肤里嵌着总也洗不干净的泥，一双眼睛不怒自威总给人一种压抑的印象，两鬓已然冒了白，村里事忙他总是泡在村委里总不回家，一回家就是苛责，大概李青身上这股子傲气也就是出自这，大妮子嫁人之后家里更是死气沉沉，李永德刚进院门就看到自己的老父亲颤颤巍巍准备出门，对着柴房瞪了一眼，没好气的说

“你干什么吃的，现在饭也端不动了是吧”

“知道了，就来”李青在屋里答应

李永德扶着老爷子坐到墙角的石头上，自己也坐在旁边，只要他回家全家都要伺候起来，永远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要躲得远远的，爷俩坐定只见李青慢悠悠从柴房走到厨房端了两碗面回来，李永德没好气的看了儿子一眼转头先递给了父亲

“在家里闲着没事去给你三叔帮帮忙，别一天吊儿郎当的混日子，没出息”

见李青不说话，从他手里拿过饭撇了一眼，转头跟老爷子说起了话

“春耕的时候都忙，就别去老三家了，那两小子都小，您要是想他们就让他们过来看看就是了，老三负担重，安心在这住着就是了”见父亲不吱声，李永德转头要说点什么才现李青早躲回柴房去了，老爷子面色凝重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老大还好吧，我想着哪天让李青扶我去看看他”老爷子缓缓开口

“过些日子的吧，老大还是那个样子，我每天都去看着呢”

两人不再吭声只低头扒拉碗里的饭，大概心里都是一肚子无奈，李青沉默寡言不像别人家小子般好动顽劣，对他更是唯唯诺诺，想他在村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这个大家庭里也是吐口唾沫是个钉的存在，大女儿早早嫁人也是他一手促成，女婿是村里的会计，少有的文化人，每每提及李永德虽有愧疚倒也满是骄傲，只有李青让他觉得看不上眼，父子两从来不讲话，大多时候是一个眼神李青就躲起来了。

李永德吃完饭把碗一扔自顾自走了，临出门看到院门外杂乱的草垛在回头看看柴房一脸鄙夷，拿出旱烟袋径直朝村委大院走去，待他走远李青方才出了屋门把地上的两只碗捡回去，王翠霞已经坐在锅台边昏昏欲睡，见儿子过来站起来接过碗放在一边给他下了一碗面，王翠霞最是心疼他的儿子的，毕竟农村都是靠儿子安身立命的，只不过李青有些不同，似是文雅些，她一个做不了主的女人家也实难为儿子做些什么。

“吃过饭跟我去地里除除草，西边那块地该翻了，不知道你姐这段时间身子怎么样”

“有事”

“你爹让你去你三叔地里做活，你下午记得去，别惹他不高兴”

李青闻言顿怒，把碗重重搁在灶台

“我们家的地都是我们两个人种，他家两个儿子舍不得用偏是使我，嫌我命长不是！”

只见李青出了门扬长而去，王翠霞只得无奈叹气，收收碗筷去了地里，李青出了门直奔村东头的破庙，

远远看见见李毛毛鬼鬼祟祟抱了一堆东西蹲在门口，嘴里叼一节树杈子，李毛毛是李青在李家凹唯一的朋友，生下来头上一大片青色胎记得了个外号‘绿头鬼’，他也不恼，只是傻呵呵的笑，见李青来了忙吐了走上前一把塞他怀里，面上尽是得意

“瞧瞧，都是好料子，这次够你用了吧”

“还得是兄弟，不过你娘知道你偷她东西怎么办？”

“没事，大不了打我两下，反正我拿都拿了，你去做嘛，卖了钱给我分点不就得了”

“谢了哈，好兄弟”

“行了行了，酸不拉几的，我回去了，后天去镇上的事你别忘了”

“哎！”

李青抱着一堆料子跑回家，进了柴房就迫不及待解开最外边灰色的裹布，里面有三四块

玫红色的布料，摸着顺滑，少有的好料子，应该是压箱底准备做新衣服的，这颜色在镇上绝对是抢手货，不由的担心李毛毛的处境，按照他娘那个火辣的脾气，还不得把他打的皮开肉绽，想到这不由冒了一身冷汗，接下来就是想想做什么能把这料子做好，把布料裹好，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爷爷那边，李青蹑手蹑脚进了屋，爷爷正在午休，他佝偻着身子悄悄打开爷爷的箱子把布料塞在最下面，转头看一眼熟睡的爷爷出了屋向西边那块地走去。

屋里爷爷慢慢悠悠坐起身抽起了旱烟袋...

李青远远地看见母亲一个人在地里忙活，大中午的日头正足，母亲脸上晒得通红汗水流到了下巴上，王家女儿多，王翠霞是老二不受待见，十四五岁就被送到了李家凹，被婆婆百般挑剔，踩着板凳洗锅一整晚窝在柴堆睡觉，好不容易长到十七岁就嫁给了李家二儿子李永德，也是个脾气不好的，动辄打骂从来也没个好脸色，十八岁生了大妮子就搬出来自己过日子，村里人难免小瞧，幸而转头又生了个小子日子才稍稍好些，李青八岁那年大伯羊癫疯了病，家里没人为了不让他咬死自己，奶奶只能把手塞在他嘴里，生生的被大伯咬断了一根手指，大抵是失血过多，爷爷回来以后奶奶已经是不行了，大伯被送到镇上才救过来，受了刺激人也愈来愈昏昏沉沉，被李永德安排在村委旁边的两间小屋里，吃喝大妮子给送饭，很快三叔娶媳妇住进老屋，新媳妇嫌爷爷身体不好，李永德就把老父亲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