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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回过神来,将目光从梁锦兰身上移到杨氏身上,瞧不惯杨氏那颐指气使的样子,不客气道:“二娘要是嫌我娘手脚不利索,就自己个去灶房拾掇吧,张着嘴等吃,就省点气力别吆喝!”
杨氏白了锦曦一眼,道:“啧啧,你个没大没小的,一见面就跟我戗,僵头怪脑的,我懒得跟你扯,我找你奶说正经事去!”杨氏说完,扯着梁礼柏朝东厢房奔去。
锦曦看着杨氏的背影,不屑的收回眼,抬脚正准备去抱柴禾,面前一阵香风扑来,梁锦兰已经来到了她面前。
锦曦对那浓郁的香粉,有点过敏,往边上让了让,梁锦兰也照做。
梁锦兰比锦曦年长两三岁,身量也比锦曦高了半个头,她拦在锦曦身前,挡住锦曦的去路。
“曦儿妹妹,好多日不见,听我娘说,你的病都好了,我高兴的不得了呢。”梁锦兰垂下眼打量着锦曦,身高的差距,入梁锦兰眼的,是锦曦那枯黄没有光泽的头发。
梁锦兰满意的翘起嘴角,歪着头亲热问道:“嗯,曦儿妹妹,你身上现儿都已大好了吗?我在舅家这几日,好生惦记着你呢!”
锦曦对梁锦兰的示好,心内略有诧异,前身的记忆里,这位堂姐对她可一直是疏远淡漠的,怎么一下子就亲热起来了?
不过逢场作戏锦曦也会。
“多谢锦兰姐惦念,托大伯二伯的福,妹子如今好齐全了。”锦曦道。
梁锦兰眼底闪过一丝尴色,拿帕子点了点唇角,随即恢复笑颜。
又盯着锦曦因为折棉花杆子,磨破了皮,而随意包扎了布条的手指头,蹙起眉头,故作惊讶的低声道:“曦儿妹妹,我们女孩儿家,一双手就是另一张脸面,你怎能这样作践自个的脸面呢?瞧瞧你这副灰头土脸的模样,哪有半点女孩儿家的样子?”
对于梁锦兰的嘲讽,锦曦不气恼,回道:“我是庄户人家的闺女,靠自己的双手辛劳耕作,啥活都不挑就是我做人的脸面!倒是堂姐这细皮嫩肉的,瞧着就没做惯家务活的样子,难怪这么在意自个的两张脸面,敢情日后是决计要靠着脸面讨生活呀!”
“曦儿妹妹,瞧你这酸捻的,莫不成长得好,还落了个不是?”梁锦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得意一笑。
“捻酸?呵呵,即便锦兰姐姐出落成天仙,也犯不着我啥事。还有,这儿就我一个女娃,你在我这儿搔首弄姿,那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你往前屋那青石板路面上搔去,保准有人来瞧你。”
梁锦兰一张俏脸顿红,有点恼怒的瞪着锦曦。
锦曦可没功夫跟她在这斗嘴皮子,把她往边上推开些,朝东厢房那边扬声道:“锦兰姐姐别挡道啊,我赶着去抱柴禾烧饭,爷奶和小姑那还空着肚子哪!”
梁锦兰还欲再讽锦曦几句,好找回颜面,东厢房那边杨氏探出头来,朝梁锦兰兴奋的招手。
梁锦兰回头还想再瞪一眼锦曦,锦曦早走开了,梁锦兰一扭头瞥见锦柔正扒着灶房的门框,往这边张望,也是和锦曦一样的枯黄头发,蜡黄布满菜色的小脸,梁锦兰白了眼锦柔,甩着帕子朝东厢房扭身而去。
落水狗
杨氏是夹着包袱卷进的东厢房,等到出来的时候,手里就空了。
不过,接下来这大半日的,谭氏也没再刁难她。梁锦兰也没再来灶房这块奚落锦曦,因为她都跟梁愈梅凑在屋里说悄悄话。
当天边的日头,沉到西边的山坡处,一辆牛车停靠在老梁家前门的青石路面上,梁家兄弟终于赎回了梁俞驹。
听到孙子们跑回来抱,老梁头这颗悬了一整日的心,也总算落进胸腔。
这两日,锦曦没少跟孙氏做思想工作,孙氏早准备了满肚子的话,要质问梁俞驹。娘三个从西厢房出来,就看见院子里,梁愈林和梁愈洲,一左一右搀扶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进了后院,正往上屋的饭堂而去。
那男人浑身湿漉漉的,直往下滴水,一条腿瘸着,被梁愈林梁愈洲兄弟架着走。
虽然他蓬头垢面,遮住了脸,但那圆桶一般的身形,还有身上穿着的衣裳,锦曦一眼就瞧出是梁俞驹。
梁愈忠沉默的跟在三人身后,脚步匆匆,脸色极难看。兄弟四个,除了梁愈林,其他三人都浑身湿漉漉的,其中以梁俞驹最为狼狈,头上还粘着水草。
孙氏娘三对视了一眼,也紧跟着去了饭堂。
谭氏扶着饭堂的门框正往外张望,看到这一幕,脸色就白了,蹬着小脚急匆匆奔过来,口里迭声惊呼:“是老大不?你们哥几个作甚咋弄成这样?”
说话间,谭氏伸手去扒梁俞驹黏在脸上的发,抖下几条水草,露出一张白的发青的脸,嘴角牙关直哆嗦。
“娘,您可得好好说道大哥,这一路可把我们折腾的,差点就到不了家!”梁愈林抱怨着,顺势抽回手臂,梁俞驹就全靠在梁愈洲身上。
老梁头听到动静,也迎出来,看到落水狗一样的几个儿子,脸颊边的肉直抽抽。
“折腾成这样,不先回自个屋里换衣裳去,还跑这后院做啥?”老梁头迎面就教训。
“还不是大哥,吵吵着非要先来后院给爹娘叩头认错!”梁愈林又替梁俞驹道。
锦曦目光只落在梁俞驹身上,仔细打量着。
“几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到底怎回事?老四你说!”老梁头直接指着梁愈洲问。
梁愈洲挠了挠头,面有难色,道:“这一路都好端端的,出了长桥镇往咱金鸡山村这路上,过马家塘坝那块,大哥就直嚷嚷说对不住全家老少,对不住三哥和曦丫头,说没脸回家,就投了那马家塘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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