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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位置上，陈尘打开资料夹，开始看。确实是个小case，非常小。人工与收益在这样的事务所几乎不成例。陈尘摇了摇头，不去揣测杜麓接下这样的case的原因，反正杜麓的人际关系，自己全不了解，揣测全是臆测，不如做点实事，自己的第一次负责的项目，可不能让人看扁了。

一路看下来，陈尘越看越是心情复杂。资料非常完备非常详细，可以说是完备详细得过了份，一段流程之後，还有杜麓在边上手写的注意事项。五页纸的事情况，硬生生被杜麓搞成了二十五页，陈尘刚才的欢喜雀跃，现在全成了五味杂陈。

这样的case确实适合自己这样入行不久的人来做，只能算是个熟悉流程的演习，详细成这样，只要懂些行的人，都可以完成。搞砸？丢人？除非自己是白痴！

陈尘想到刚才离开杜麓办公室的时候，杜麓最後的警告，心中暗暗沮丧，原来自己得到的并不是肯定，自己在杜麓眼里恐怕是象个白痴吧？这样程度的case还要他担心成这样，自己真的是这样无用麽？

陈尘平静了心思，面无表情地开始做这个case，一周後，完美结束。得到了事务所的人一致的恭喜。不可否认，虽然有完备的资料，但真正执行起来，还是有很多自己意想不到的情况，一周下来，陈尘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杜麓的那些细细写下的注意事项也并不多余，没有那些，陈尘心中暗自思量，自己可能还真的要搞砸。

所以，这样的成功来临的时候，陈尘并不快乐，甚至是有些灰心的。杜麓强大的光圈越发强大地罩在了陈尘的头顶，陈尘有些头晕，第一次开始在心里暗暗怀疑自己的存在价值。

这个项目完成了，陈尘努力笑了一个早晨。下午没什麽新工作，坐在位置上，看了一会儿书，可心思全不在上面，心灰灰地放下书，决定偷闲半日，看著窗外意懒懒地喝茶。

下班时间一到，陈尘就站起身来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个让他有些压抑了的环境，回自己的小窝，冷静冷静。可是，杜麓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还没收拾完，陈尘就听到专属於杜麓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杜麓的名字一闪一闪，陈尘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道：“杜总，什麽事？”

“出来，喝酒，老地方。”杜麓话语简洁，不等陈尘回答，就挂了电话。

陈尘收了电话，轻轻皱了皱眉，面无表情地出了门。

老地方，是一个酒吧，位处事务所经常请客户吃饭的饭店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名字非常古意，叫做“凭栏意”。

凭栏意是个挺有意思的地方。平日里是个非常安静的酒吧，每个桌子都有屏风互相挡著，很受喜欢私聊的人群欢迎。只有周五的时候，会把屏风全部撤掉，变成一摇滚吧，请摇滚乐队来热场。整个场子当夜会完全变了模样，非常迷幻。

岳麓事务所的人，有时候在饭店里谈成了生意，就跑来凭栏意来放松放松，有时候也会带客户来，渐渐地，凭栏意就成了岳麓事务所的老地方。

陈尘对这里也很熟悉，杜麓带著他也来过很多次，陈尘说不上喜欢喝酒，酒量也一般，但挺喜欢凭栏意的氛围。

有过几个夜晚，陈尘与杜麓在应酬完之後，就是在凭栏意，象所有的寂寞男人一样，陈尘说说心事，杜麓嘲讽几句，二人对饮天明。

想到这样的夜晚，陈尘还是觉得很温暖，杜麓这个人，虽然对自己说话没好听的，但总能让自己的情绪得到疏缓，很多事都愿意说给他听，可能也就是喜欢他这种不安慰人的态度吧，真要是被人安慰，陈尘也会觉得做男人做得很失败，很矫情。

可是今晚，自己的情绪就来源於杜麓，这完全怪不得杜麓，陈尘也知道，可就是没办法不想，陈尘边走边想，一方面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一方面又暗暗期盼杜麓也许能有办法让自己解开这个阴霾。

来到凭栏意的时候，陈尘发现，杜麓已经醉了，坐在靠窗的位置，半趴在桌上，眼镜也掉在一边，陈尘走到桌前，杜麓也没有发现，只是把头倚在自己的胳膊上，侧头望著窗外，好象真有什麽了不起的美景，让他无法转睛。

陈尘坐在杜麓的对面，看著这样迷糊的杜麓，一时无语。

在陈尘的印象里杜麓很能喝，在酒桌上长袖善舞，有杜麓在，总是会宾主尽欢，这一直也是陈尘佩服杜麓的另一个点。却从没想过，杜麓也会因为喝酒，这麽失态，而且现在还没到晚上。

陈尘知道杜麓今天的行程，应该没有哪个客户会在下午就把杜麓灌成这样才是。想不出所以然，陈尘坐了一会儿，觉得不是个事儿，抬手拍拍杜麓的肩，道：“学长，杜麓学长……”

杜麓好似悠悠醒来，抬起头，坐直身子，看了陈尘半晌，突然道：“陈尘？”

陈尘点头，听著杜麓声音沙哑，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眉头皱起，一会儿要送个醉鬼回家，真是有些郁闷。

“你怎麽会在这儿？”杜麓继续问。

“是你叫我来的。”陈尘看著平日里精明能干的杜麓两颊晕红，眼神迷朦，说起话来口齿不清。杜麓也能醉成这麽迷糊，而且迷糊得这麽可爱，陈尘突然觉得这麽私人化的杜麓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自己面前，真是件让人快活的事呢。早上还压在自己心头的强大的影像，消散了一些，他也不是完人。陈尘灿烂地笑了开来。

杜麓看了陈尘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笑著笑著，低下了头，看著自己的眼镜，喃喃自语地低语：“原来人喝醉的时候，最清楚自己的心，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