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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欢迎回来（第1页）

夜间凌晨两点，中枢军部，军官上层管理办公所。

叶衍息同叶郧一起跟随着一个自称为军官助理的中年男人在这片建造得如同堡垒又如同地下管道一般错综复杂的建筑里行进，前往一等军官奥里斯的办公地点。

这是一次暂时还并未被上报给军部的私下约谈，所以才特意选在了这个时点，几人一路沉默着也没有任何多余的交谈，即使带路的军官助理似乎也和叶郧有过几分交集，他们也在除了见面时的简单寒暄以外没有说做过任何交流。

这是秉承军部公事公办的做事风气，对于早就在这里混迹了不少年头的他们来说早已成为习惯，这次约谈是由奥里斯亲自做的特殊任务安排，所以被他们视做需要执行的命令。

唯一在这样的沉默里感到不舒适和忐忑不安的，只有并未熟悉这种氛围的叶衍息。

刚从叶郧那里得知奥里斯叔父立刻要见自己的时候，他其实心里是有些略微想抵触的情绪的，因为虽然他最开始此行的缘由确实是因为奥里斯的那通电话和看望自己的亲人，但不知道为何他出于本能的想要先回避和奥里斯的见面。

或许是因为总觉得自己与叔父见面后就很难再选择独自藏匿在暗处不惊扰他们的生活给其添麻烦，毕竟只要他出现在了这里，奥里斯就无论如何都肯定会因他操心的，所以他最开始的计划其实都没有和奥里斯正式打上照面。

但是此时他已经是无法和军部无法摆脱关系的局中人，既然要加入军部，那么他们似乎早晚也会见面的，而他对于来到这里的消息被奥里斯迅知晓这件事并不意外，毕竟这里是一个到处充满了眼线的地方。

既来之，则安之，叶衍息虽然觉得自己离家出走九余年，这番狼狈模样回去见家长似乎有些太没出息，但也倒没有因此感到太过在意。

而且他心里清楚过去奥里斯打给他那通电话要他回来，似乎就已预示了什么对方对一些有关他对事情早有预谋或安排...

所以对奥里斯突然说要暗中面谈他这件事，叶衍息其实并没有太多惊讶，只是觉得有些太过匆忙...

他那么想着沉默地跟在领路人和叶郧的后方，步子不紧不慢的走着，它们从进入军部管理所已经过去了十来分钟，但却还在这片楼层里绕圈子。

夜间为了节省能源储备和保证安全性，中枢内部一些不太重要的公用设施会被停运，其中就包括了电梯和一些通道阀门，这是为了防止在非工作时间内有入侵者在这里通畅无阻。

而且在如今这个年头里，节约是一种刻在人类骨子里的习惯，中枢也不太例外，所以这一路走来别说上下楼层需要步行，遇到关闭的通道闸门需要绕路，甚至连走道里的灯光都只有昏暗的应急用灯。

叶衍息走了这一路，对黑暗的环境倒是很适应，不过却总觉得这里像是错综复杂的迷宫，而自己不像是去见家人的，像是被压去秘密审讯的囚犯。

直到他们进入了楼层快二十分钟左右，叶衍息才终于在一条走到的尽头看见了一扇被虚掩着还透出几分光亮的办公室大门，而领路的年轻男人也就此驻足，说着“奥里斯中将正在等候你们”便转身离去。

在领路人离去后，叶衍息则在叶郧的示意下换到了他的前方，由他去推开那扇虚掩的办公室大门。

叶衍息透过那扇虚掩门缝看到了一个模糊而熟悉的人影，那个影子和他记忆里那个叔父真正重叠，在短暂迟疑后，他的左手略微使力，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军部管理所的办公室大门不像那些老旧的贫民窟，推动并不会出刺耳的吱呀动响，但即使如此它也仍有细微的动静。

房中之人本是背对着入口大门的，但就在它被推开出细微声响的那一刻，他却仿若有感应一般回了头。

这一回头，就与叶衍息恰好对上目光。

九年，这样飞逝的时光似乎并未能在奥里斯身上留下什么太多的痕迹，他似乎还是当年那般沉稳可靠，喜欢将自己的短整齐后梳，穿着一身干净匀称的军装，只是眼角多了几分皱纹，鬓角多了几抹银丝。

他还是叶衍息记忆里那副样子，和他总携带于身边的照片相比没有太大变化。

可是对奥利斯而言，九年的时光落在叶衍息身上，则好像是带回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当初他离开的时候不过十岁出头，个子还没有追上自己的腰间，记忆里他的模样是稚嫩的，而如今他却已经成年，身高早已过自己，那张脸上也再也没了过去的稚气。

虽然叶衍洛在他的身边长大，叶衍息这张脸在他眼里并不算是陌生，因为他们兄弟俩实在是长得太相像了，可是他们身上又有太多的不一样。

叶衍息比叶衍洛明显要消瘦不少，身上完全没有那种军事化训练下长期锻练出来的干练肌肉，反而看着单薄无比好似能被轻易击倒，完全就是一副在长期营养不足饥一顿饱一顿的环境下成长出来的模样。

看到叶衍息这幅样子，奥里斯都已经不用再去问他过得好不好这样的话，他问不出口，也不想听到任何令人感到痛心的回答。

当初叶衍息放弃一切选择自行离开，自己最开始派人搜寻居然还无法找到他的踪迹，后来他才知晓那就是叶衍息为自己选择所做出的证明，于是在漫长的思想挣扎之后他终是选择尊重了对方的意愿。

因为奥里斯觉得叶衍息走得那么坚决，他一定也为自己做了打算，他是个聪明的孩子，能够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但倘若他要是知道叶衍息一直生活的是那样的环境，他就绝对不会放任对方的任性。

但如今说什么都已经迟了，九年的时光已经过去，什么都无法改变，而似乎也不算太迟，因为他选择重新回到了这里。

奥里斯望着叶衍息的脸庞沉默良久，似乎是有很多话想说都未能出口，于是他最后眼帘轻垂，选择以过往的语气说了一句叶衍息无比熟悉却也很多年未曾听过的话。

“欢迎回来，衍息。”

他如此开口，看着对面已长成大人的少年露出了一副疲惫却又欣慰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