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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城老屋6（第1页）

“昭呀长，看奶奶带什么给你了”？“哇，大肉包子，我最喜欢吃了”。昭科跳了起来。“这是给牛爷爷的，快送去”。

杨菊英真是个苦命又伟大的女人。她出生于1个小地主家庭，嫁的夫家是一个大资本家的老二。本以为此生无忧，生下一儿一女，更是锦上添花。谁知小女儿刚刚二岁，丈夫便撒手人寰，留下一双儿女，寄人篱下。

大伯李敬吾虽是个特别有钱的主，但人称“勾鼻子、铁算盘”。老二死后，没少给老二家脸色看。虽有来提亲的，但看到一双可爱的儿女，便闭门不见。为了能够支起这个家，不寄人篱下，两年后，她毅然把一双儿女留在大伯家，独自一人，去纱厂厂长家做女佣。

自杨菊英每月按时交钱给大伯后，李敬吾的肉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可孩子不懂事啊，大伯家的儿女们都吃喝得好，有零食吃，有新衣服穿，还可以跟着爸妈去看戏。两兄妺只能看着，而妈妈晚上又不在家。运辉经常问哥哥要妈妈，真是让人心酸。

有一天，力钢无意中，听到大伯和伯母的话，知道了妈妈在纱厂厂长家的名字和地址，高兴的立马告诉了妹妹。运辉听后，抱着哥哥，哭着要去找妈妈。力钢一时豪气冲天，带着妹妹，怀揣两个红薯。偷偷的溜出家们去找妈妈。

在窑湾的石板路上，跳跃着两个手牵手的小身影。去潭宝汽车站的这一节路，力钢非常熟悉，看着身边车来车往，两兄妹沿着大路，欢快的向前。

走着走着，太阳当头，两人汗流满面。“哥哥，还要走多远呀？我饿了”。力钢哪知道呀。“快了快了，我们先吃红薯再走”。两人就在路边，吃完红薯后继续上路。

从窑湾到板塘铺，有十几公里，几乎是从湘潭的最西端，到湘潭的最东端了。还要从湘江的北面，穿过湘江，到江的南边。那时又没有大桥，过河要靠轮渡，可知路途之遥远艰难。大人都要走四五个小时。

两人一边走，一边问，累了在路边坐一会，渴了就跑到江边捧几囗水喝。“哥哥，这路怎么总走不完呀？我又饿又累，走不动了”。力钢望着妹妹，抹了一下她的眼泪，拉着妹妹的手，走到路边的一户人家，说俩人找妈妈，一天没吃饭了。主人让他俩吃了晚饭，还送他们去了渡口，跟船老大说了几句，送他俩上船后走了。

江风迎面吹来，船声轰轰隆隆，俩人竟睡着了。“细呀子，快醒醒，到岸了”。力钢揉着眼睛，强挣开了眼。但运辉怎么也喊不醒。“谢谢叔叔了”。力钢只好抱着运辉到岸边，找来几根布条，把运辉绑在背上走路。

家里这边可炸开了锅。全家上下，街坊邻居齐出动。市里、农田、水塘、河边以及力钢常玩的地方，全都找了个遍，可就是没想到，俩个小孩，会去那么远的地方找妈妈。

一个好心人，把俩兄妺送到厂长家门口。力钢按了下门铃，杨菊英从里面走了出了。因是晚上，没注意到是谁，问“孩子，找谁啊”？“妈妈妈妈，是我呢力钢”。“啊，是你们俩”？赶忙开门，先抱住运辉。这时运辉也醒了，抱着妈妈的脖子，大哭起来。

妈妈在灯光下，看着俩孩子的模样，鼻子一酸，抱着俩人也哭了起来。三人抱头痛哭的声音，惊动了梁厂子。梁厂子看到眼前的状况，忙让他们进来再说。

坐下后梁，厂子问，是怎么个情况。杨菊英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赶忙又说:“厂子，我马上把她俩送回去，明天一早就赶回来”。“回什么回呀，孩子都累成这个样子。先吃饭再洗澡，今晚就睡这。明天再说”。杨菊英感激的点着头。

在孩子们吃饭的时候，梁厂长又详细的，问了杨菊英家的情况。思索了一会儿，便掏笔写了个条子，递给杨菊英说:“不知道你这么辛苦，这是我给朱主任的信，我再跟他打个电话，下个月你去那参加工作吧”。“厂长，我哪做错了我会改的，不要赶我走”。杨菊英带着哭腔说。“不是的。你到那工作，离家会近些，如果正式录用你的话，你就有份稳定的工作和收入”。杨菊英这才破涕为笑。而梁厂子又轻语着:“下个月起，我这儿也不能再请保姆了”。说完转身，慢慢向房间走去。

杨菊英真是因此得福，碰到贵人了。

吃完晚饭，奶奶说:“昭科，明天我们去窑湾看看伯公公”。“又不是星期天”。“有事情。今晚早点睡，明天一早就走”。昭科拍手说:“大好了，这么久了，我还没回过窑湾呢”。

第二天一早起床，俩人便急急往窑湾走去。九点来钟到了窑湾，俩人走进敬吾的铺子，穿过槽门（店铺），昭科便边跑边喊:“公公娭毑，我回来了”。

进了客厅，只见宾梅姑姑和姑爹，坐在太师椅上。宾梅姑姑说:“昭呀子，小点声，公公娭毑在屋里养病”。昭科急奔屋里。

伯爷爷奶奶双双躺在床上，头上敷着毛巾。三个姑姑坐在边上。看到昭科进来，俩个老人开心的笑了，伸手摸着昭科的头“我的昭呀子还惦记着我们”。昭科的奶奶走进来，相互招呼，问候起两位老人。小昭科于是跑了出去，找堂叔叔们玩去了。

进了叔公公家，老大道奋也在家。见到昭科，他摆起一幅长辈的样子说:“昭呀子，你回去叫你爸妈来，看伯公公娭毑。骂死那个杂种道林”。昭科满脸不解的问:“你怎么这样骂道林叔叔呀”？“骂？打死他都不为过”！“昭科，你还记得那个“秋满粒”吗？”道奋问道。“那怎么能不记得呢，我见了他就怕得要死。”道林满脸气愤的讲起了最近生的事情。

“秋满粒”最近不知从哪里得到个消息，说伯爷爷敬吾，还藏有三大水缸光洋。这下好了，伯爷爷家从此就开始无安宁之日了。

俗话说的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道林本身就是一个娇生惯养、游手好闲主。“秋满粒”抓住了他的心理，就带他认识一些狐朋狗友。慢慢的，他小小的年纪就染上了赌瘾。

好，魚儿上钩了，该收网了。一天下午，“秋满粒”和几位赌友，约道林一起，在船上开赌。他们几个人做局，结果自然是道林惨输。一结账，哎哟，道林输了一百多元钱。

这可怎么办呢？这么多钱，还是少年的道林到哪去拿这么多钱？“没钱是吧？弟兄们，你们说该怎么办？”“秋满粒”把眼睛一瞪，简直就是个活阎王。几个人马上驸和说:“道上的规矩，5o块钱一根手指。都是熟人，这一百多就两根手指算了。”道林哪见过这阵式，吓得神情错乱，直接哭了起来。

道林被吓得脸色惨白的说:“各位大哥别这样，我一定慢慢还。从家里偷钱还给你们。”“说的到轻巧，那要拖到什么时候？”“秋满粒”立刻拉开了笑脸道:“哎，这样吧，你只要把你爸爸的印章偷出来，在欠条上盖个章就算了。怎么样？”他见道林不太情愿，立马把脸一黑，鼓起双眼，长长的:“嗯——”了一声。吓得道林打了个冷颤。连忙答应:“好，好好，我马上回去偷。”

道林昏头昏脑的走到家里，饭也不吃，抱头便睡。后来几天在学校里，他也根本没心思读书。只要一出去，就会受到“秋满粒及同伙的恐吓。道林本就矮小，这么一来，看上去就像个骷髅了。终于他受不了了，把父亲敬吾的私章偷了出来。

“秋满粒”正担心道林不敢下手，准备再加大点恐吓的力度，看到道林拿着印章到来，乐得赶忙布置，把道林前几天写的欠条撕掉，重新写了一张欠钱3oo元的欠条。

道林一看:“不对啊秋哥，我明明只欠1oo多块钱，怎么变成3oo块钱了呢？”“秋满粒”满脸污黑的大吼道:“我难道是做慈善的吗？借钱就不要利息了？”道林颤颤抖抖的说:“那也没有这么高的利息呀。”另一个同伙手里一边玩着一把刀，一边说:“这可由不得你了。你没听过利滚利，息加息吗？快点，来吧，跟我把印按上。”

此时的道林，已是占板上的鱼肉。这印章是盖也要盖，不盖也要盖了。

可怜的李敬吾，还不知道，自己坐在家里，平白无故的，又要遭受一次飞来横祸，而这次却是割心一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