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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刘想卖挂（第1页）

三人从5楼步行下来，2oo2年的铁二区已经稍显破旧了，有几栋是刚翻新重建的，像曹昊家所在的北区这几栋原来都只是板楼，99年拆建了三栋塔楼，两梯十户。

84年铁道军整体转业到铁道部，曾文秀夫妻凑钱买了部里的福利房，又考虑到孩子上学，辗转搬到了后世寸土寸金的月坛学区。因为小区里大多是部里的央产房，物业，治安都比较稳妥，对曾文秀母子俩来说算是很好的居所。

曹昊和刘想在前头走，不时地插科打诨，笑闹几句，高琪却从吃完饭就一直闷闷不乐，只跟在兄弟俩后头，一脚一脚地踢着小石子，也不管白色的帆布鞋都沾了一层洋灰。

“哎呦，高琪，你是要参加女足是咋的，这是奔着我脚踝射门呢在这。”

高琪撇了眼作妖的刘想也不搭话，只是像鼓足了勇气一般地，轻声地对曹昊道：“昊子哥，你是不是。。。是不是在国外花销太大了才回国的啊，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的。”

说着说着又有些着急，语无伦次的，既想表达自己的关心，又生怕伤了对方的自尊。

“什么？昊子你咋不对我说啊！我今年可攒了不少钱啊！”说着刘想就要从阔腿裤兜里把钱包往出拿。

“停停停，你们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曹昊哭笑不得地阻止这两位热心市民，在巴黎的生活诚然不会太宽裕，但是有母亲给的生活费，加上自己每月勤工俭学，是完全够用的。

学导演和摄影需要的器材和服化道，基本都能从学院方面解决，也有几个要好的朋友互相借摄影机交流学习，而格式表演训练更是无甚靡费，也就是吃穿拮据了点儿，远谈不上因为这个荒废改变主意回国。

刘想也是个张飞绣花的主儿，从小到大没少借着面上的大大咧咧偷偷帮衬着从小失去父亲的曹昊，以蹭饭借住为名，三天两头带点儿零食饮料来找曹昊。

曾文秀看在眼里，也是挺青睐这个仁义的孩子，虽然是独自抚养曹昊，但是转业到北平铁路总院后待遇还是不错的，只是想着儿子能有几个好朋友一起相处，能改变下曹越去世后日渐沉闷的性格，才没阻止刘想的“救济”行为。

有的关心是小心翼翼，有的关心是大大咧咧，只是他们都不清楚，儿时曾经因为球衣有个破口都会敏感到拒绝上场的曹昊，已经与平行时空的灵魂彻底融合。

“嘿，你小子钱包吃的够撑的啊，来我看看几张毛爷爷这是。”

说着抢过刘想的黑色皮夹，指头撑开看了眼，没说什么，笑着塞了回去。

高琪这会儿心思都在曹昊为啥突然回国上，没注意这些异样，听曹昊推脱，也只能暂时按下不表。曹昊心细，只觉得小妹妹心善，轻轻扽了下女孩的马尾，说着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之类的言语。

几人从剧场路向西，沿着月坛南街，没一刻钟就到了高琪家小区，远远看着是比铁二区要新的多，三里河二区当年毕竟是八部委合建的家属院，按后世的说法那叫改善型，绿化和楼栋外立面眼见着就明亮利落。

“四中学习压力大不琪琪？”曹昊见高琪一路闷声不语的，也只能没话找话，刘想颠儿颠儿地落在后头摆弄着手机，看着是在短信。

“还行吧，随便念念。”

曹昊抽了抽嘴角，这都到2oo2了，上来就被不谙世事的小妹妹给凡尔赛了一回，高洋高琪兄妹俩那都是高智商学霸，随他们那俩在国家计委工作的爹娘，虽然后者俩人在他们小的时候就到处调研出差，放养着也没耽误这俩孩子学习成绩跟个头似的，蹭蹭的往上涨，全年级就没掉下过前三。

哥哥从四中毕业去了大洋彼岸的卡内基梅隆读计算机科学。妹妹差着哥仨两岁多，眼见着明年就高考了，心大的爹妈也没说回来照顾照顾女儿。

“昊子哥，等我上大了大学，早点儿修完学分毕业，以后一定能赚钱给你拍电影的。”

6月的天有些闷热，高琪又踢了一路石子，鼻尖涔涔地有些细密的汗珠，几绺头贴在耳旁，也不知是不是太阳晒的，白嫩的脸颊给红彤彤地罩着一层红晕，穿着校服都遮不住娉婷婀娜的身姿。

曹昊倒是没有多想，哥几个从小光屁股混到大，除了高洋外也都当高琪是亲妹妹一般，八十年代的街道上，大院儿的，胡同的，也不分帝王将相的公子，还是贩夫走卒的幺儿，那是牵驴遛马，斗鸡走狗，端的是热闹非凡。

高琪这样的大飒蜜那是小流氓们重点关注对象，也亏得是这哥仨一路拳打脚踢给护送着上了高中。

“什么话！什么话这是！”曹昊神经质般的突然有些表演欲上头，也许是心里带着些重生者的随心所欲，假装严肃地斥了句。

高琪看看装模作样的曹昊也有些忍俊不禁，觉得他开朗健谈了许多，以往的曹昊可不会在大家尴尬无语的时候没话找话的，还用长辈似的口吻问了问成绩，连她哥都干不出这事儿。

“你好好考试，上了华清燕大或者牛剑长春藤啥的，哥送你辆车开开！”

“哈哈，那你等着大出血吧！”高琪娇笑着回了句，跟远处的刘想也打了声招呼，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楼，开心莫名。

“嘿，嘿！喊你呢，那胖子！”曹昊转过头，脸色不善地对着刘想喊了两句。

“怎么着啊，是你自己说啊，还是你自己说啊？”

刘想一脸无辜地道：“昊子，说啥呢你？”

“上个月你要给我汇款，说买彩票了笔横财，刚刚你那钱夹里头又这么厚一沓毛爷爷，你是做贼了还是卖身了你。”

刘想恍若不知地说道：“就是中彩票那点儿彩金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对我那叫一个穷养，我身上啥时候能从家里扣出2oo块钱来都了不得。”

“彩票钱是吧，彩票钱上头还写着蓝极网吧，写着张磊，李三呢？”曹昊脸色沉了下来。

国企改制后，刘想父母很早就下海在月坛开了个小饭店，姥姥姥爷做的一手川省老家的好菜，一家人起早贪黑，给小店儿干下了口碑，也干大了规模，只是对儿子的教育差了点儿事。

哥仨只有他在芳园路那儿念了个三本的信息职业技术学院，这也是他那小学文化的老爹不得已的选择，总得学点儿什么子承父业不是。

刘想职校的朋友圈复杂了点，三教九流、逗猫走狗的，这年头法制教育不完善，严打也过了这么些年了，保不齐这帮血气方刚的小伙盲流们就能干出点儿劫道敲诈的事儿。

刘想眼看瞒不过去，走过来笼着曹昊的肩膀，笑嘻嘻地道：“哥们，要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