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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 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中（第2页）

秦无意瞥见柳绝一脸苍白的站在原地时，他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阿绝，”他大步走过去，“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差？”

“没，没事，”柳绝抬起眼眸，勉强冲他笑笑：“可能是山里太冷，不小心着凉了，我待会自己喝副汤药就好，你先进去吃饭吧。”

饶是心里再难受，柳绝依旧惦记着师兄没吃饭的事情，秦无意眉头拧着，还是有些担心。

但想到阿绝如今的医术比师娘都厉害了，他眉头复又缓缓舒展。回到灶房，桌上饭菜都有些凉了，柳绝回锅热了一遍。

依旧如往日那般，秦无意吃饭，柳绝就坐在对面，目光贪婪而又隐忍的看他，或者时不时拿起筷子给他布菜。

渐渐地，柳绝思绪有些跑远，他本江南富商之子，五岁那年遭逢家中巨变，幸被风千仞和穆明香收留。

那时风千仞和穆明香在江湖上已有盛名，前者剑法独特，武功奇高，后者妙手回春，医术了得，上门求救的人络绎不绝。

后来恰逢天下大乱，他二人厌倦了江湖的纷争，索性归隐山林，做了一对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柳绝就这样被他二人带了回来，彼时山上除了他，还有四方城城主之子，也就是秦无意在。遍地生灵涂炭，四方城也不太平，秦城主这才将爱子送到故人这里来。

两人年岁相同，相处异常融洽，晨起秦无意到崖上练剑，他就在旁边钻研学习医术，傍晚太阳落山，两人一道歇息。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如此朝夕相处中，他不知何时对秦无意起了别样心思，他惶恐过，不安过，自责过，唯独没有想要放弃过。

爱意如时间酿造的酒，只会越来越醇厚，他和秦无意朝夕相伴十三载，对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早已刻入他灵魂深处，若强行剥离，除非他死，否则他绝不会放手！

等吃完饭，柳绝突然说道：“近来听说千崖山上有一棵千年血灵芝，师兄明日能否陪我一起去看看。”

“好啊，咱们明儿一早就去。”秦无意满口答应下来，他现在方才想起来，自己给师妹买了簪子耳坠，却忘记给阿绝带东西了，心里总感觉不得劲，现在对方开口说要去寻血灵芝，他自然很是乐意。

柳绝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血色，眼尾扬起，平添了几分动人春色，秦无意怔怔看着，眼底幽深了一瞬，回过神来后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清茶喝下。

柳绝兀自沉浸在和师兄明日的出行中，高兴之情溢于言表，可惜第二天早上，秦无意还是没能去成。

风灵儿一身紫色衣裙，摇曳生姿，和耳朵上的紫色耳坠相得益彰，娉娉婷婷的站在院里，少了一份往日的娇俏，多了几分端庄。

待秦无意推门出来，风灵儿抬眸，目光里流转的情意分外明显，秦无意愣了一瞬，问她：“大早上的，师妹过来找我有什事吗？”

虽然是山间小筑，但里面房间不算少，风灵儿又是女孩子，居住的院落自然离秦无意，柳绝的院落有些距离。

风灵儿低着头，乌黑长在手指上绕了一圈，小声道：“我想让师兄陪我到山下买些布匹，前不久我和娘学了一点针线活计，正好可以给师兄做身衣服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闻言，秦无意有些犹豫，他昨天答应了阿绝，要陪他到千崖山寻找血灵芝，怕是不能陪师妹到山下买布料了。

秦无意想了一下，还是拒绝了：“抱歉了灵儿，我答应了阿绝，今日要陪他去找血灵芝，所以不能陪你去了。”

风灵儿娇俏的小脸沉了下来，眨眼间又恢复正常，笑着说：“二师兄的血灵芝已经找了多日，不急于这一时，你去和他说说，让他改天再去嘛，师兄去说的话，他肯定会同意的。”

“我不同意！”一道清冽的嗓音猛地打断她，柳绝掀起帘子走到两人身边，再次重复道：“我不同意，师兄今日先答应我的，定然是要先陪我去寻找血灵芝。”

柳绝一改往日的温和，态度强硬，秦无意愣住，风灵儿一向被众人娇宠长大，何曾受过这等委屈，眼眶一下就红了，讷讷道：

“我就是想着帮大师兄做身衣服，又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式的料子，怕买来他不喜欢，这才想着叫他一块去看看，二师兄干嘛这么凶。”

小师妹一向被人呵护着，别说掉眼泪，就是眉头都不舍得她皱一下，秦无意有些为难，讷讷喊了一声：“阿绝，要不……”

“要不什么？”柳绝冷声打断他，“师兄可别忘了，你先答应我的。”

秦无意无奈极了，两边都想安抚，可双方都执着得不肯退让，连一向温和的阿绝也是如此。

风灵儿仰起头，倔强的看着秦无意，小脸上满是泪痕，这般模样，就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忍见她难过，唯有柳绝微垂着眼眸，看不出情绪。

半晌后，秦无意狠下心，歉意的看了柳绝一眼，嘴唇嗫嚅着：“要不我们先陪灵儿去看布匹，改日我再陪你去寻血灵芝，还有断肠草，你不是念了许久吗，咱们一块找，还能在休整的竹屋里住上一段时间。”

若是以往听到师兄说要陪自己在小屋里住一段时间，他必定高兴极了，可今日，柳绝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唯有满心酸涩，以及……失望。

风灵儿破涕为笑，不等两人继续说话，便迫不及待的拉住秦无意走了。

柳绝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再看看自己刚迈出的脚步，顿时视线模糊的愣在原地，心脏像是被冰冷尖锐的刀子反复划开。

许久后他自嘲一笑，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一般，不知何时，师兄眼里已经没有他了，满心满眼都是小师妹，他也……融入不进两人的相处中了。

秦无意和风灵儿是傍晚回来的，柳绝在院子捣药，远远看见二人走来的身影，橘色霞光落在他二人身后，看起来真真般配极了。

就连穆明香也捂住嘴笑了，转头和风千仞对视一眼，显然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