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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番外 贾诩送别（第1页）

“伍胥逢殃兮，屈子沉江；惟时俗之嫉正兮，弗可久兮此方。今镇东将军远离，恕诩不能同行。”宣平门外，中年文士躬身一拜，张济连忙扶起，悄声道：“此处不宜久留，先生何不离去？”那文士只是轻叹一声：“诩身受国恩，义不可背；将军可自行离开，诩不能为也。”此人正是贾诩贾文和。

张济默然饮了送行酒，登车而去，再不回头。车轮辗过菩刍棘柏，扬起滚滚灰尘。贾诩皱眉掐了一刲：有孚，窒惕，中吉终凶。利见大人，不利涉大川。贾诩匆匆提起皂单衣，掩面追上“将军且住，诩有一物相赠。”

张济喝令部曲停车，大步跃下来，沉着脸拍打着贾诩衣上的灰尘。“咳咳，此乃黄神越章印，见此印如见黄老君使者。有道是：左扶六甲，右扶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诛伐，不避豪强。携此印入山林，则不避血食恶神矣。”张济感叹道：“文和有心了。”

“将军汉室忠良，自有鬼神佑之，诩不过聊尽私心罢了，何必言谢。”张济却，紧紧握住贾诩的手，像是害怕失去某种珍贵之物一般，“这一次我决不会让先生离开我了：如有鬼神相佑，那必然是先生之力。”不由分说，将贾诩拉上车。贾诩身形微颤，不自然地挣扎着，“我…”张济的眼神越坚定，“还望先生救我。”贾诩叹了口气，眼里浮现复杂的神色，终究没有挣脱。

我已经离我的处世之道越来越远了，贾文和呀贾文和，你在逃避什么。如果让车骑将军大司马李傕和后将军郭汜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大为惊讶：大汉的故执金吾、尚书，他们既敬重又忌惮的谋主，当今的光禄大夫、宣义将军贾文和，竟会与张济同乘一车，甚至显得有些亲昵，乃至温顺？这是他们四人当初同在牛辅手下作校尉时也不曾有过的。

曾几何时，我贾文和也是大汉一赤子呀…往事不提也罢。世人都怪我一言乱天下，可我只想保凉州一方乡土百姓平安。稚然和阿多，他们变了。郭李自取灭亡，日后若有能袒护西凉者，必张济也。

张济看贾诩似乎陷入沉思，就不便打扰，肃然端坐着，而内心却在窃喜：凉州祖厉张家叔侄正趟入一个其深难测的旋涡，别看自己兵强马壮，在郭李相争这个蕴含大恐怖的死亡磨盘下，恐怕以侄儿佑维无上境的凡武力也难保全身。这是直觉，只有贾先生能救我们，先生是有大智慧的，张济对自己说。

贾诩的道，是自保，更是保护家乡。此刻念头通达，金魂火魄阴阳灵神汇聚，造化蕴生后天真灵，神气引动天道，正式踏入了神气合一之境。这一瞬，天地间又多了个传奇二境强者。五岳为之震荡，百川为之崩奔；煊赫乎宇宙，凭陵乎昆仑。

长安四野天色一暗，晴空生云，饶是觉醒二重入境强者张济也不淡定了，“真有邪祟？”随即撩开帘幕，跃下车来，抽出长剑四处张望，大呼道：“敢告东君明星，四方诸神，口来敢到画地所者，席彼裂瓦，何人？”（汉人祷辞，语出《马王堆帛书》）

贾诩闻言睁眼，暗自好笑。张某人多大年纪了还怕鬼，鬼有什么好怕的？何况并不是鬼。浓郁的天地元气在贾诩突破的气机牵引之下凝成水雾，如漏斗倒漏，饶是张济也敌不过本能，“醉”倒在浩淼的液态元气中。

有那么一瞬，贾诩的眼中甚至涌现出宠溺之色。毒士也有不为人知的柔情：世人尔虞我诈打打杀杀，不好；张济一颗赤子之心尤为难得。诶，稚然近来种种非人道之行事，观其本心也是为了凉州老乡好，可他的做法…诩不敢苟同。

精神力单极传奇二境的贾诩只能算是虚圣，肉身甚至有些荏弱，不动用灵机术，光靠自身实力可能都不是张济一个觉醒入境强者的对手：所幸西凉诸将多少给我贾某人几分薄面，没有生剑拔弩张的尴尬。否则十步之内正面搏杀，境界再高也没用，没有匹配的肉身战力，一群莽夫1a秒了。

心念转动间，这张济是越看越顺眼：诩为人不尽善，祸国乱武有伤天和，故为人所不齿，皆佞行视之；诩一心保国佑民，人所不晓，以为诩奸恶深沉，乃啮骨噬心之毒蛇，所到之处众人皆避道而行，唯恐哪天沾染晦气，遭逢困厄，此恨何人能知？然此可为智者道，难为俗人言也。

也惟有镇东将军，才会打心眼以礼相待，不以前事为侮，只作知交好友师长来看，这也是为什么，贾诩下定决心，弃宣义将军光禄大夫的清贵煊赫于不顾，也打破了自己明哲保身不生是非的准则，扶助上怼难越之山而下凌不测之渊，面对郭李集团两个庞然大交锋两处煎迫，前途危窘困顿难行的张济叔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