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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陪同（第2页）

上来先把那封信的一脚抵着指头，齐齐地撕开一条，带下来了两片信纸的角：“那清水弥亭呢？你说了吗？”

他拆着，一屁股在沙边坐下。

顾还亭跟着他坐到旁边，胳膊半揽着搭在身后：“我的态度，他们知道。放那些人进来，先过我这一关。”

抽出信笺，何楚卿没展开，先问顾还亭：“你叫人在簿上别登记我的名字？”

“嗯？”顾还亭好像想了一下，看来是很久很久之前，这个吩咐就已经下去了，“是，怎么了？”

何楚卿捏了一把他的大腿。眉目没有变化，两眼里无端含了点嗔怒：“你傻。你这儿要真出什么事，细问起来谁担责任？”

顾还亭很喜欢他这样。

虽然人还是漠然的样子，却能无所顾忌地对他脾气。有那么一刻，他都要感谢那天撞破了何楚卿和别人的那个吻了——好歹它把他的爱人还给了他。

顾还亭看着他一双素白的手把信纸展开，捏着他手掌心牵到嘴边来，细细地用嘴唇从骨节碰到指缝。

“杨德晖说，十五万是他额外批给你的。希望能...”何楚卿蹙着眉继续看下去，“能换先容许清水弥亭多待几日，对于原则性问题，他同样坚持毫不妥协的态度呢。”

“原则性问题...”顾还亭紧跟着这个字眼好笑地重复了一遍，潮潮的气息喷在何楚卿指尖。

“你知道么？”何楚卿忽地说，“你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昏君。”

又是干枯的苇草堆里，破铜烂铁堆砌着烂。好在有阳光，铁比手心暖，但不太敢碰，一点湿能粘掉一层皮。

“顾还亭和调查局，还有南宁那边，以及日本，目前处在一种平衡。甚至可以说是友好的、彼此信任的。我敢肯定，他们的要目标，是如何在损失最小的前提下，获取清水手里那份名单。有顾还亭做钳制，东北不可能毫无损地把势力蔓延到北宁，他们也在掂量。”

另一个声音说：“眼下顾还亭的确成了最关键的那个结点，但他是一个打仗的。说白了，手里只有兵权，并不是北宁王。他也有忌惮。”

何楚卿的嘴唇泛着白，是冻的：“是。而且他全身心忠于联众国。三日后的交流舞会，他必须参与，这是一个向东北表明他态度的大好时机。”

“...总少不了要和日方斡旋。”

“对。”何楚卿抢道：“是斡旋。我敢拿命赌，他是一个正统人，是整个北方的倚靠，绝对不会低头。”

对方沉默，留下一段足以将话题转移的不那么突兀的空白，问：“他有没有一点提防你？说真的，你现在处在的位置让我非常意外。我甚至有理由怀疑，他是在一步步引领你往深了走。...你没有一点觉察？”

“他当然有提防我。”何楚卿抬起一点下巴，露出下颌脆弱而靡丽的曲线，露骨地过分：“他没有一分一秒不防着我的，生怕我再去亲别人的嘴。算吗？”

这回，足以让对方难以启齿，继而又换了话：“组织上有规章制度，不能擅用身份。孤鸿现在不在，不代表他会一直消失。很可惜，现在还不到启用他的时候...你和我读——”

“...我愿在此以生命起誓——

以解放养育我的每一寸土地为己任，以擦肩而过的每一个同胞的性命为我之性命，以我兄弟姐妹心中每一句信念为我续命之根本。

自此，我将非仅我而已。若有任何违背，死无葬身、化为齑粉，甘之如饴。”

那个人又说：“你现在的境遇，难能可贵。从此之后，你是‘雪客’。”

雪客，一种禽类。

能载苍烟。也如坠霜。而且独凝寂。没有一个字是‘孤’，没有一点不形单影只。

厂子门口聚满了来招工的人，何楚卿的目光从一个个皲裂穷酸的脸上扫过去，真的为他们的性命为己命了似的，自己的脸也被寒风刮的生疼。

这天给何辰裕上香时候，三炷香，左侧高一点儿，另外两根将将巴巴地平齐。是一副“成林香”。

虹海时候，岳先生常烧香，敬佛也祭祖。听说，烧成这种形状意味着行事能得神明庇佑。

神明不神明倒也无所谓。

起码促使决定的这一刻，跟结果成功与否关系不大。

裴局长府邸，人还没到齐。乌泱泱涌进十来个兵，鞋跟声声，像踏在屋内诸位的声带上，把欢声笑语硬是给踏断了。

男人女人都有，没穿戴多少在指尖、脖颈、手腕上。却是一水的杭绸、苏绣，男人衣衫针脚工整，进口呢绒量身裁制的。

红木椅，白绸的缎子桌布。方桌边上，密集地围了十几位北宁的脑，还聚着零星几位女眷，见缝插针地斜坐在把手上。

军官进来了。

华达呢的统一制服，一丝不苟的方口领子，系到最顶一个扣。军官统一的切尔西靴。

祖宗来了，一阵凳腿拖拽声。

裴则焘先去跟人握手，朝着身后探了一眼：“顾司令，没带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