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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看虚(第1页)

老梦十四岁之际,便结缡了,丈夫沉默寡言,是个一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主。唯一让老梦欣慰的是,自己男人知道干活,看着有点憨,可心眼子够使唤。婆婆是一个医生,大病小情,一般都能摸揣清楚,对症下药,经过他的病人,个个交口称赞。婆婆说话铿锵有力,干巴利落脆,在家里明着与家人商量着如何去做,可最后拍板还是她自己,可谓说一不二,这种曲线救家做的风生水起红红火火。

老梦在家里,说话常常看着婆婆脸色,因此,她说话慢打忽悠却总是弄到点子上,为此,婆婆对这个儿媳妇总是和颜悦色。

随着婆婆医术口碑越传越远,上门看病的人常常接踵而至。在那个年代,重男轻女还是根深蒂固,为此,不少上门者向老梦婆婆巴获巴获,看看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这个问题,还真把婆婆给难住了,界着肚皮谁能看出是男孩还是女孩,为此,她微笑着拒绝。

也是,人家对这方面是个外行,不会不应该道微词。可有的来人挺着大肚子,就像是倒扣的一面锅,滴流圆,费劲巴列过来,噘着嘴惆怅而去。为此,婆婆心里不开心,眉宇间圪蹴成一个疙瘩,饭吃不下,觉睡不安生,不时唉声叹气。

细心的老梦,看出了婆婆肚子里的苦水,便怯怯地对婆婆微声道:“娘,俺能看。”以前老梦对娘的叫法总是说着小时候的家乡话嬷嬷。后来,别人总是对她进行提醒道:“入乡随俗,不算外邦,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就这样,云梦把嬷嬷的叫法改成了娘。

“你真能看?”婆婆问道。

“娘,其实俺也不敢确定,不过,以前我默记过,看了好几个,没有一个走样。”

“要真是这样,”婆婆说道,“那挣钱不又多了一个饭碗子?!”

老梦坚定地点着头。

就这样,老梦便爽快地接受了辨别生男孩还是生女孩的活,不过,老梦有言在先,如果谁想着把肚子里的女孩打掉,那就出门左拐打道回府,给多少钱也不伺候这样的主。因此,老梦让来人表决心立誓言,在这个过程中,谁正谁歪她能从面相上或说话语气中就能判断明确。即便这样,婆婆还是提心吊胆,生怕弄出个什么幺蛾子。

孕妇之腹,状态各异。一般认为大肚子预示着快要临盆了,而扁平肚子是怀孕初期,其实不然。坐胎靠前者肚子就是显大,坐胎在子宫里靠后,肚子就是偏小,一个经验过来者根据临床经验得出的结论。然而,老梦辨别男女,不管你怀孕七八个月的,还是两三个月的,她照样给孕妇巴获。

只要孕妇在老梦眼前走过,老梦就立即判断出是男是女。不管你是尖肚皮、圆肚皮、扁平状,还是圆蛋轱辘、椭圆形等各种奇形怪状,老梦看罢,便把眼皮一耷拉对来人轻声说道:“你这次怀胎是嘛嘛。”来人听罢,一个个放心地打道回府。毕竟,随着日子检验,老梦辨别的百百中,虚言皆无。

于是,人们把老梦靠观察辨别生男孩还是女孩说成了看虚,说什么不用手摸,也不用袒露肚皮。更有甚者,做起广告来神乎其神,说包治百病。既然有人来求,老梦一开始羞愧难当,生怕婆婆或他人嚼耳朵根子。婆婆给她打气鼓励道:“不打无把握之仗。”老梦对着婆婆袒露心迹,道:“娘,其实俺能看好。”

这一次,婆婆瞪大了眼睛,眼皮都快要瞪扯了,狐疑道:“你不是痴人在说梦话吧,咱家里可不兴有这种现象。”

老梦被婆婆这一严厉说辞,她感觉到了这是一种设防,不能越雷池一步,出格的事情决不能去做!她能怎么招?其实,她十分清楚自己心里几斤几两,能吃多少干饭,有多大荷叶就包多大粽子。自己确实能做,可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可要是砸锅了,那可就不好办了。轻者跟你吵一架,重者出了人命那就坏大事了,弄不好自己连命都会搭上。

当天夜里,老梦在迷糊状态进入了梦乡,她现自己两眼出了异样的光芒,能看到熠熠生辉的星星,也会聊骚,也会明眸好睐;看到了沧海下面潜藏着各种玄机;她去星球只需一眨眼功夫,比西游记里的孙悟空飞行度不知要快上几亿亿倍,她随便摘颗星星就能当球踢,还有,还有,她呓语连篇,好不渗人。为此,丈夫跟她分床睡,及至后来两个人变成了分屋睡,即便这样,云梦还是生闺女生小子一样都没有落下,没有留下短处。

一日,有一对两口子风风火火找上门来,说自己这两天经常出一些怪事,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喝凉水就跟吞针一样扎鼓跃跃;明明白白跟同性说话,可说着说着人家就变成了异性,模样还是那模样,这真是奇了怪了;今个晌午,男人赶着大车往地里送粪,拉套的牲口明明走的是大街,走着走着就拐进了死胡同,这还不算,还撞坏了人家的小推车。这个男人一口气嘟噜了一大套,满腹怨言。男人老婆给人家说了,该怎么赔咱就怎么赔,不用找人说事,这都是咱的责任。随后,两个人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得罪了大神了?

老梦看着二人急切的样子,便燃起一把香,接着对男人媳妇说道:“你过来,做到我跟前,在我手心里画一个符,你想画什么就画什么。”云梦伸出手,男人媳妇忐忑不安起来,究竟画什么呢?她问男人,男人说画圈也行,画一条线也沾,你想画什么就画什么,随你便吧!

男人媳妇紧紧地抿了一下嘴,伸出右手在云梦手心里比划了起来。

“好了,”老梦朗声道,“回去吧,你家里炉子跟前有一个瓮裂了一道纹儿,从口裂到了底,还有你家茅子里西南方向放着几根朽了的木头,并且还是靠在了墙上。”

两口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说道:“俺们怎么没有见过呢?”男人摇着头就跟不浪鼓一样。

“还有别的是吗?”男人不误担忧地问道。

老梦看着燃香上跳跃的火苗吩咐,你俩去买点什么什么,挺便宜的。

回来时,已是皓月当空,两口子加快步伐回到了家里,女人燃烛照明,男人进行验证。一番忙活之后,不由地惊讶道:“妈呀!被人家言中了。”

随后,二人按照老梦吩咐,把言中之物扔进了垃圾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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