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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缘修道半缘君二十二(第3页)

在他痛得几乎失去意识时,耳边又浮现出嘈杂又恶心的祈愿声。

好想...杀了那些贪欲无极的凡人。

五百年前,他的神体在天雷中消散。寻常神官早已魂飞魄散,但他的魂魄不在三界五行中,无法入轮回,也不会消散。

于是他便来到了冥界,彼时,他只是一缕魂魄。

他不甘心天雷验身的结果,想让忘川帮他渡了魔气,想重新成神。

他忍着剧痛,在忘川中泡了整整十日,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无比煎熬。

可他,还是失败了。

既然结局无法更改,既然他属于见不得光的冥界,那他便将冥界收入掌中吧。

他苦苦炼化忘川中的百万怨魂,将酆都大帝取而代之。

自此,沙华之叶凋零,永不再生。

只余那无边无际的红色,红的诡异又刺眼。

红色,是绝望的颜色。

“你一定,很想杀了那些凡人吧。”酆都大帝的话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与你何干。”祈清忍着痛咬牙道。

“若你真想杀了他们,你就不会痛苦。”酆都大帝笑了笑,低沉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你可知,你为何痛苦?”

“为何?”祈清问道,他的确很想知道为什么,“心有嗔痴执念之人入忘川自会痛苦,而我本就是凡人的心魔,我

痛苦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

“不,你错了。”酆都大帝缓缓道:“你之所以感到痛苦,是因为你的善与恶都不够纯粹。”

“你的内心在善与恶之间挣扎,在正与邪之间搏斗。”

“你做不到义无反顾地一心向善,因为你不甘心,你觉得苍生配不上纯粹的善意。”

“同时,你又做不到让自己被恶念吞噬,因为你不忍让天下苍生陷入痛苦的泥泞。”酆都大帝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悲悯,“就算他们那么不堪,你还是做不到让他们被自己的贪欲与妄念所噬,不忍让他们自食恶果。”

“我只要没有七情六欲,就不会与凡人的祈愿共情,就永远不会被他们的贪欲和邪念所影响。”祈清尽力让自己在疼痛中冷静下来,“无心无情,不闻不问,何来挣扎,何来痛苦?”

“哈哈哈哈哈...”酆都大帝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突然笑了起来。

笑声与忘川中无数怨魂的嘶喊声混杂在一起,再加上耳边从不停歇的祈愿声,如同形成了什么邪乐,让祈清头疼欲裂。

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在疼,疼的剧烈,痛的钻心。

他的意识已经逐渐涣散,眸中的紫色也愈发浓重。

“你宁可自断七情六欲,也不忍杀了那些贪婪肮脏的凡人?”酆都大帝低声问道。

“我是神官,我自然不能杀他们。”祈清咬紧牙关,尽力保持清醒。

“他们这般肮脏,配得上你

的善意吗?你坚持了数不尽的年头,又换来了什么结果呢?”酆都大帝嘲讽地笑着,“堕神,便是他们对你的回报。”

“你的坚持是多么的苍白,你的付出又是多么的可笑。”

“闭嘴!”祈清被踩到了痛处,大喊道。

“祈清。”酆都大帝笑了笑,继续用那如长者般包容又怜惜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徐徐道:“你就是这样一个可怜又不值得怜悯的人,于正邪间茕茕孑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神明。”

“可你,根本就不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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