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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远然仓惶地捡起手机,把童舒叫到了医院,“童舒,我这个人死不足惜,但我的儿子——我不能再连累他了,请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他将一张信用卡和亲笔写的纸条交给童舒,将那位女士的手紧紧合拢。童舒没说话,就点点头,直接去了飞机场。
于是,当晚,在国内那座城市的方氏大厦,童舒和她的女儿苏菲给苏醒石河子家里寄了一封特快专递,里面装着他放在公司的护照,信用卡,机票和那张靳远然亲笔写的字条。
那场订婚典礼,就象一个闹剧,姚家对方氏一直虎视眈眈,姚艾琳在牛津读书时就对方晨很有好感,方晨却浑似不觉,对她的明示暗示视而不见,一切都以亲戚之礼相待,如今难得有方国生支持大局,而方晨,不知何故竟然点头同意了。虽然还只是订婚,但姚家长辈已经很满意了,姚方两家终于可以再次联姻。(方国生的母亲姓姚)
订婚礼后的第二天早晨,电视播音员平板,职业化的声音念出了那个消息:“今天凌晨,韩国大韩航空公司所属ke850航班在飞往澳大利亚悉尼途中,于太平洋上空坠毁,机上包括机组人员共230人无一生还,全部在这场空难中丧生……”
他在倒地的瞬间,忽然最终明白了上天的用意,原来地狱就在人间,原来他的炼狱就在眼前!老天真是公平,知道他罪不可赦,故不给他任何赎罪的机会。
正月十五过后,方国生董事主席的生命终于即将走到尽头,要强了一生,到头来她却什么都不曾拥有。靳远然记得很清楚,当他到达病房门口时,听到从里面传出方晨撕心裂肺的吼叫:“——不——不——不——”,靳远然不禁紧闭双目,为了那个将死的女人,为了被亲生母亲瞒骗的方晨,更为了因这个瞒骗而死的他的儿子苏醒,靳远然留下了热泪。
方国生死前,将tib留给了他,但他早已失去了做生意的兴趣,他又把tib转交给苏菲代为管理,自己带着靳阳搬到了澳大利亚。没人知道靳阳的死活下落,连他的妻子郭薇也以常年失踪为由和靳阳办理了离婚手续。
想到此处,靳远然再次将头后仰,抵在墙上,这样眼泪就不会很快滑落,滑进嘴角,那种咸涩的滋味竟远远大于他这辈子所有的苦!
听到身后淅淅索索的声音,端坐着的靳阳肩膀抖了一下,他盯着电脑屏幕的眼睛竟然变得异常清醒,幽深,背对着靳远然,他的嘴角轻扯,露出一个谑笑。
屏幕上的棋局混乱不堪,不辨输赢!
香港中环楼宇壁立,宛如丛林。在某座商务大厦的顶层,姚艾琳的行政助理保罗走进了那间海景办公室,
“主席,都布置好了。”
姚艾琳从窗前转过身,她的脸容有点憔悴,七年的时光对她并不太慈悲,一个女子在商场上打拼,本来就格外耗损青春。更何况她的个性偏狭,对人对事都睚眦必报,铰株必记,所以,更易衰老。
“方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才等了七年——”姚艾琳忽然笑了,嘴角的笑纹立时涌现。
当年那场得偿所愿的订婚终于不了了之,他们姚家鼎力相助,使方氏成功度过了方景生离奇死亡的危机,却遭到退婚!不但她对方晨的一片痴心付之东流,更令她在姚家众人面前抬不起头。姚艾琳收住了笑,眉头紧紧拧起,她一向是个自负骄纵的女子,多少追求者都被她拒之门外,唯独对方晨一意倾心,但最终等来的却是颜面扫地的道歉和退婚。这种屈辱怨恨就像癌细胞,悄悄在体内潜伏滋生,待发现时,早已侵入机体,药石无计了。
喀嚓一声,姚艾琳双手发力,一只幼细的原子笔应声拦腰断折。
站在桌前的保罗无端打了个冷战,他跟在姚艾琳身边四年,真是日日如履薄冰,如果不是经济衰退,职位紧缺,他早就另谋高就了,这种伴驾女王的日子不好过呀。
“你给我好好盯住了方氏的那几个上市公司,特别是方氏地产和方氏网娱。后者的真正主人是靳远然,这个人很有意思,我一直没有摸透。不过,最近终于有了些眉目,他当年似乎有什么把柄被表姑(方国生)抓在手中,才只得到了一个tib,又被方晨排挤,不得不远走澳洲,现在是时候把他拉过来了,如果能得到他手中的股权,呵呵呵呵……再加上那个即将开盘的晨星花园……方晨呀方晨……”姚艾琳似陷入报复胜利的幻觉,她的脸上出现极度喜悦得意的表情。
保罗再次打了个哆嗦,难得老板和他说那么多机密,可是,知道这些机密终究是祸不是福。
绝早的清晨,在石河子南山风景区石场附近的一座山峰上,利奥临渊而立,远山岚岚,长风浩荡,似传送着母亲的问候。
“妈妈,我回来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如今却已面目全非。”
“阿醒,为何如此涓介?如今科学发达,换头换脚都不是新闻,你只不过换了张脸,为何闷闷不乐?”妈妈在风中轻抚他的面颊。
利奥深深低下头,“可是,我的爱人,朋友全都不再认识我了。”
“如果你仍视他们为‘爱人’,‘朋友’,就该坦诚相告;如果大家已成陌路,那更不必介意人家是否还认识你……”妈妈的身影在山岚间渺渺淡去,“……阿醒……不必自责……不要自苦……保重……”
利奥望着脚下的鸿沟,抿紧唇,眼神清澈而明亮,反映着远天朝阳的光芒,他的胸中似有一只青鸟,猎猎振翅,欲飞向高空!
石河子临近闹市的一条街道上,一排三栋老楼,楼的外墙上刷着白色的一个个‘拆’,有些人家的窗户上也被恶意刷写了‘拆’字。
街道上围观的人群挤来挤去,拆迁办早就贴出了公告,今天正式开始动迁,不搬的也将被强行搬迁。推土机等候在街角,准备发挥它威慑的力量。公安人员也陆续就位,以防出现任何极端事故。喧闹的人声,车声,警笛声,搅拌着高音喇叭的吼叫,恨不得将那三栋楼哄吵到半空!
这三栋楼原本隶属于市教育局,住的都是教育系统的老职工,多数都已经退休了,微薄的退休金加上象征性的拆迁补偿款根本无法支撑他们再次购房。而且,这里地段上佳,闹中取静,楼体又是旧式板楼,结构通透,更是无人愿意搬迁。经过半年的摩擦,碰撞,拆迁办与楼中住户早已行同水火,势不两立。
就在此时,一位身材矫健的中年人拎着个公事包进了三栋老楼中最靠东侧的那栋,他毫不犹豫地上了楼,在一扇单薄的门前站定,深吸口气,掏出藏了七年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而在楼下的102室,陈让和他的父母正忙碌地收拾着东西,他的父母都姓陈,加上他,一家三个陈,都是愁眉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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