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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高楼望断灯火却黄昏（第2页）

话音未落，城下的西炎军已乱成一锅，将士们纷纷向着玱玹落马处急驰而去，用盾挡着飞箭，狼狈惊慌地护着，将玱玹抬离了护城河，原本攻墙的士兵也纷纷撤去。

“快！快！准备战马，不要让他们逃了！”岳梁大叫。

轩辕德岩也目露精光，大叫道：“快追，这次，绝对不能让玱玹活着离开！”

旋即，岭城紧闭的大门轰然打开，岳梁亲自率领大军向着匆忙撤退的西炎军，呐喊着狂追而去。

这年仲夏，经过六年的战争，西炎军终于在离岭城几十里的胡斗坡成功地生擒了岳梁，岳梁的部众折损近千人，被俘获的将士也达数百余人。

岳梁被俘后，轩辕德岩似乎在一夜之间老去。第二日，他修书一封，派人急马送去了西炎的营帐。

岳梁被擒的消息很快就在岭城传开了，小夭听说后，沉默不语，她的内心既有着无名的激动，又充满了担忧与难过。若不是这个人，她不会被困于此，也许早就与璟会合厮守在一起了。可又是因为这个人，她在岭城才有了一份平静的囚拘日子。他从未为难过她，也竭尽全力给了她一份相对的自由与舒坦。

几日之后的某个早晨，雾气还未从树桠间散开，始冉沉着脸来了。

看见小夭与骆，他冷冷地说：“你们，准备一下，明日便送你们出城。”

说完转身便欲离开。

“始冉，岳梁他，他还好吗？”小夭的心咚咚咚地跳着，追上几步，急切地问道。

“他好不好，跟表姐都没关系。”始冉冷淡地说：“你们走吧，我们各自都有各自的命运，犯不着互相牵挂的。”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骆很快就收拾完行李，他们本就是两手空空而来，因此也没有多少可以带走的东西。小夭将剩下的药材搭配成日常滋补的方子，分别捆绑成小包，送给了附近的妖民。

小夭又去了屋后的那片树林，野杏树与野桃树已结出了小小的青涩的果子，小夭摘下一个咬了一下，涩涩的，就如她的心一样。

小夭嚼着涩涩的果子，一直走到林子尽头，望着对面一半裸露在阳光中，一半笼在树木阴翳里的万丈崖壁，沉默而呆立。

可能还没到雨季，崖壁下溪沟的水浅浅的，也不似往日那般流动，小夭踩着地上野生的紫花地丁，慢慢走到溪沟边上，那微微流动的水面上，就出现了她自己的影子。

小夭呆呆地望着水中的自己，抿起了唇角，眸光垂落到自己隆起的腹部，眼里流露出一抹怅然与忧伤。

她吃力地弯下腰，在脚边摘下一朵小小的紫色的野地丁花，放在手心上，伸到轻轻涌动的林风中，那小小的紫地丁花就在她白晰的掌心动晃着，一不小心被风拂到了水面上，顺着水纹向着未知的远处流去。

“你，快去吧！璟，就在那前方呢！”小夭看着那朵越来越远的地丁花，微微一笑，喃喃地说。

也许是为了急于换回岳梁，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一辆马车就停在了小夭的院门口。

小夭用一块蓝布包裹好装着左耳的瓷罐，抱于怀中，骆扶着小夭走了出来，又返身去屋前锁上了门锁。

小夭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六年多的地方，毫不犹豫地向着马车走去。

骆驾着马车奔过日日走过的街道，穿过早晨安静无人的四方街，向着城门而去。

微亮的晨光中，城门已洞然而开，城楼上的火把还一晃一晃地亮着，轩辕德岩与轩辕始冉各骑着一匹马，立在城门边上。

“舅舅！”小夭拂开垂帘，看着轩辕德岩那一夜之间就顿然疲惫苍老的脸，轻轻唤了一声。她不知道，这，否是自己最后一次与他们相见。

而以后，小夭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他们都各自会被命运冲向什么地方。

轩辕德岩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他的心思显然并没有在这里，神情冷峻而淡漠，只微微点了一下头。

始冉立在他父亲身后，一身戎装的他，竟再没了往日嘻笑纨绔的模样，眉目凝重，心事重重。

小夭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德岩挥了挥手，道：“你们走吧，去二十里外的古戎道。”

门口的兵士挪开了横拦的障木，骆响亮地抽了一鞭，马车飞快地向前跑起来。

“舅舅，你多保重！”小夭匆匆说了一声，也不知他们有没有听见，一瞬间，他们的身影远远地落在了马车后面，如垂帘外所有一闪而过的事物，很快就消失于视野。

马车一路奔赶到二十里外的古戎道时，天已大亮。

骆打马的鞭声停了下来，马车的度减慢，直至缓缓停下。

小夭撩开帘幔，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人一匹马端端立在前边。

玱玹正呆呆地望着马车，看见小夭掀开垂幔，他的眼神竟躲了躲。

骆坐在前边没有动，小夭面无表情地下了马车，慢慢走到玱玹面前，恭敬地福声行礼，道了一声：“陛下。”

小夭从未在玱玹面前如此生疏恭敬过，这让玱玹心烦意乱，扭头正欲说什么，目光一下子落到她隆起的腹部。

那一刻，如遭雷击一般，玱玹的脸刷地白了，身子竟晃了晃，抓着缰绳的手微微地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