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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巷子一间寻常的四合院客厅中,围坐四人,三男一女,其中一青年,留着偏分齐肩,剑眉星目,一身吊儿郎当的邪气,修长的双手戴着一双纯白色丝绸手套,双手相扣,一个贝壳状闪着银光的乳白色小物件正被青年摇得叮当作响,每一响,都出清脆悦耳的金属撞击声,不由自主地吸引了在场其他三人的注意力,此青年便是南相的另一位家主,蔺家主。
只见蔺家主紧闭双目,眉头紧皱,整个人全神贯注地聆听着炫彩砗磲与三枚铜钱摇晃撞击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蔺家主突地睁眼,握住炫彩砗磲的右手扫过桌面,本来无一物的桌面上出现三枚铜钱。
“余兄,是现在解卦吗?”蔺家主抬起头来看向余淮生,神情稍显疲惫,仿佛几个呼吸间消耗了他大量的能量。
“余小友,小郎君的意思是需不需要我们这些外人回避一下?”一旁的李航博出言解释。
“没关系,在场的都不是外人,你大可直言”余淮生摇摇头。
“一梅师伯是至亲之人,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而李航博,自己需要他帮助解决梦魇之事,就算这会儿让他回避了,之后也免不了如实相告,还不如就将他留在此处,博取李航博一定的信任度也不见得是件坏事”余淮生在心中盘算着。
“那我就开始了”听闻蔺家主便将炫彩砗磲小心地放回匣子中,摘下手套胡乱地近荷包,将左手中指按在离余淮生最近的那枚铜钱上,半晌,蔺家主在倒吸一口冷气后,才缓缓道来:“有趣,这是很难见的三顶卦象,呈三足鼎立之势,件件相依,环环相扣,是典型的因果循环卦”
“和小郎君上次给老夫占的那一卦差不多是吗?”李航博凑近看了看,虽然他不是太懂这六爻之道,但能看出这一次的铜钱分布和上一次给他卜的那一卦卦象呈现相差无几。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航叔,你的虽也是因果循环卦,却在这乾卦上和余兄的多少是有些出入的”蔺家主收起了刚才那副不务正业的模样,很是认真地给李航博解释起来:“乾宫有卦乃主位,意引导,余兄的乾卦有三毫偏离,这说明整件事的因果虽是余兄,却非余兄本意,而航叔的乾宫是正的,端坐主位之上,恰恰说明就算一切不在航叔的掌握之内,但初心一定是坚定的,是这样吗,余兄?”
“我的确不知道梦魇的原因,也无意去解惑,只想要早早的结束这场噩梦,踏实睡个安稳觉而已”余淮生点点头,直视蔺家主的眼睛,肯定地讲出了自己的心意。
“蔺家主,我有些听蒙了,你的意思是淮生的梦魇是被迫的,但是李先生的梦魇是他自找的?我可以这样理解吗?”一梅师伯用一种极度怪异的眼神瞥了一眼李航博,转而向蔺家主提问。
“先把卦卜完吧,卜完以后,我再一一解惑可好?”蔺家主并未直接回答一梅师伯的问题,而是将手抬起,左手中指按住第二枚铜钱,蔺家主再次沉默,这次的沉默,足足有十分钟之久,当大家都等得有些不耐烦后,蔺家主才缓缓开口,饱满的额头上浮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儿:“好久没遇到过这般变化多端的卦象了,连我都需要参透许久,要是遇到其他占卜师,估计解不解得出来都是个问题,就算解出来了,大几率也会误人子弟”
“是有什么大问题吗?”余淮生问。
“这第二卦是巺卦,一般分布在婚姻子女宫,我看余兄年纪与我相仿,应该没有子嗣,那自然也就不会涉及子女的问题,是姻缘,为了确认一下卦象无误,我能不能看一眼余兄的左手手掌?”蔺家主看向余淮生。
“二位是知道,六爻占卜甚是玄妙,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且受占卜师的主观意识影响非常重,很容易在最关键的地方出现偏差,从而误导被占卜之人,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小郎君作为身居相士六爻两门传承的存在,将六爻与相门中的手相融合在了一起,不仅弥补了六爻这一缺陷,还大大提高了卜卦的准确性,哈哈哈,这也就只有身为南相继承人又兼顾六爻传人的小郎君才能做到了!”李航博爽朗一笑,脸上是得意之色毫不掩饰,显然,蔺家主的这一手神通让李航博极为满意。
听李航博如此一说,稍微迟疑后,余淮生手心朝上,将手掌伸出递到蔺家主身前,蔺家主一手抓住余淮生的手掌,一手手指在余淮生掌心中轻柔摩擦,弄得余淮生一阵其痒难耐,又不好作,整张脸是憋得通红。
“怎么样?”蔺家主好一会儿才放开余淮生的手,余淮生立马将手缩回,使劲地挠了挠手心,这才舒服了许多,有些紧张地问。
“果然,如我所料...”蔺家主看着余淮生,迟疑片刻道:“余兄,我想问余兄一个比较私密的问题,余兄可否有家室,或者是余兄现在是否有心上人?”
面对蔺家主八竿子打不到边的问题,余淮生先是一愣,继而摇摇头,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别看已经二十好几的人了,余淮生是连正儿八经恋爱都没谈过的人。
“那...要是近两年...余兄如果遇上心爱的女孩,千万不要坠入情网,要是真心喜欢,当然,我也明白,毕竟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哪里能把持住,但是蔺某还是想劝告余兄一句,往后推推,先不慌结婚生子,把这劫过了再说”
“此话怎讲?”
“最开始我还不确定余兄这巽卦是情劫卦还是其他,但当我看了余兄的掌纹后,便能确定判断无误了,大致是余兄的子女缘分不太好,要是近两年有了子嗣,本该是件值得祝贺的事情,可惜余兄的子女是身穿讨命衣来的,怕一不小心就会破了余兄的运,要不误入歧途,要不身异处”蔺家主这话说得是毫无波澜,一字一句也是很柔和的,但每一个字却如一锤重鼓,大力地撞击在余淮生的心口上。
余淮生看向一梅师伯,一梅师伯同样看着余淮生,两人对视一眼,脸色都不太好看,半晌谁都没有说话。
“是有什么问题吗?”见余淮生师侄二人反应古怪,蔺家主开口询问道。
“不瞒蔺家主,之前我遇到过一位高人,给了我一个预言,要我去验证真伪,巧的是,同蔺家主给我解的卦象有七八分相似”在得到一梅师伯肯后,余淮生缓缓开口,此时的余淮生,语气很沉重,显然,本来还一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余淮生也开始怀疑这预言的真假了。
“哦?什么预言?我能听听吗?”对于蔺家主这般的占卜高人,在面对如此奇怪的巽卦时也是无法第一时间给出判断,所以他又反复确认了掌纹,才堪堪下了定论,现下听余淮生说对方轻易地就给了个预言,还敢让余淮生去检验真伪,蔺家主一下来了兴趣,挑眉问道。
“名字我就不方便说了,估计这位高人也不愿别人知晓她的存在,她给我的预言是...”余淮生脑中浮现出阿里香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还有那双涂满绿色眼影的眼睛,现在想来可谓是诡异至极,余淮生捏紧拳头,深吸一口气,方才娓娓道来:“她说,我会在今明两年相继遇到此生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第一个女人会与我坠入情网,第二个女人会改变我的人生,这是一道选择题,我们三人,只能活两人,如若非要三人皆完好,那便是逆天而为,三个人都将会受到上天的惩罚,会相爱相杀,会生不如死,会痛不欲生,会疾病缠身,会一生都在悔恨自己所做的这个决定!”
余淮生此话一说,整个厅堂都安静了,连门外的蝉鸣也能听得清清楚楚,本来夏日最常见的声音,听在此刻的余淮生耳中,却像是一悲伤的催命曲,明明都还未答卷,考官便告知他答案是错的,这样的感觉,换谁身上都会觉得不忿。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既然蔺家主能卜出命数,那我相信蔺家主一定有解决的方案,是吗?”此时开口的是一梅师伯,其实昨夜听见阿里香的预言时,心中就有些忐忑,今日又被李航博吹得神乎其神的蔺家主这一占卜,一梅师伯心里清楚,这怕真的是余淮生逃都逃不掉的劫难了。
一梅师伯看着余淮生左边锁骨上那颗很是明显的胎痣,心中不由偷偷自责,自己明明知道这痣在锁骨一定是预示着此人会有一些翻天覆地的大事生,奈何自己学业不精,一直未能参透,也没有办法化解,要不是这几日的奇遇,一梅师伯怕是很久以后才会悟得这胎痣所蕴含的寓意吧。
“先看第三卦吧...”蔺家主再一次回避了一梅师伯的问题,而是将手指抬起按住最后一枚铜钱道:“不知二位是否相信这轮回之说?”
“说起轮回,我倒是记得家师在世时曾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一梅师伯听罢,单手托腮,若有所思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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