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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晨半寒雨（第1页）

果然是下雨了，车窗外雨声簌簌，雨珠敲打车窗，声声灵系李晓的心底，人总是会在下雨的时候想家，刚刚离开家，却也有了这种思念。火车的响动还很浓烈，车上的旅人却大都在梦乡里，李晓此刻却是如何也提不起困意的，时不时心里惦记这样离开要为多少人增加忘记。

雨幕朦胧，眼前离家前的家乡风景在雨中仍旧透出抹不去的陈旧，记忆里的家乡总是这么陈古，街街巷巷的转角坑坑洼洼，在雨水的冲荡下诉说她们承受时间的痕迹。止不住的泪水透露出李晓对家乡的亲切，等我回来，我要给你带来新生，这是火车驶出hz市边界时他唯一的想法。

晚上十二点，车厢的播音终于止了，周围都是熟睡的呼吸声，不自觉人就犯困了，李晓倚在硬椅上，半闭眼睛，桌上杯子中的水泛着一圈圈涟漪，是对座的水杯，大概是睡前倒来想润喉的，可水还没凉下来，人已经受不了瞌睡。这种时候不是返校的日子，让人想不出对座这么年轻的女孩如何也要出现在这航班上，算来这会儿还该是在学校念书的年龄。联想到自己，李晓心里不再争执，他自己就如此，他出来是为了出人头地，而女孩是为什么呢，大概也是生活所迫吧。思绪间，人终于疲了，入梦

“啊！”一声惊叫把李晓从沉睡中惊醒，眨眨眼睛，火车时刻表上显示三点半，这是人微循环最弱的时候，也是最不容易醒来的时候，好不容易定下神，只见对座女孩紧紧拽着一个中年男人衣角，神情激动，急切道：“把我的钱还给我吧，我求你了！”

中年男人面色慌张，使劲把衣服往回扯，一边道：“谁拿你钱了？你神经病啊！”女孩的表情让李晓觉察出痛苦——本不应如此痛苦的。柔弱的身躯看起来紧张的有些颤抖，李晓不禁怜惜，女孩子不敢松手，她知道自己一松手，自己的财产就没着落了甚至以后怎么吃住都成了奢望。周围的旅人被争端惊醒，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援手，眼看中年男人就要挣脱女孩猛然觉得自己如此无助，手臂脱力，眼泪哗哗流出，让李晓想起自己无助的一幕。

中年男人这样离开的，只见他整整衣领，摆了摆手，怒叱女孩一声：“神经病！”女孩啜泣，却再没有力气去争执，眼看中年男人转身离开。没有人做声，中年男人很满意，这样来的钱他的确有理由满意。

中年男人又是这样止住脚步的——有人挡住了他的路，座与座之间空隙很小，那人却正好挡在路中间。“回去。”这人是李晓，一米八二的个子镇得中年男人一愣。

这声音没带什么感情，中年男人不怕，眼一横，骂道：“滚开，你小子是不是吃饱了撑的？”说着递过来一个嘴巴子。李晓猛的瞳孔收缩，回忆！离开的目的！该死的软弱！这该死的巴掌！只是一瞬间的考虑，掌风已经送到耳边，一声闷哼，却看到中年男人手垂下，仿佛没了知觉，他看不到李晓的动作，李晓却拿手刀切实了他的肘中肌肉，李晓从没见过自己发怒的样子，但知道此刻自己怒了，他没怎么接触过社会，也没见过有人如此对待一个女孩子！

若不是中年男人身材不高，李晓打在他胸口的三拳肯定落实在他小肚子上。周围旅客肯定没有人见过有人靠爆发力单手提起一百六七十斤的重物，更不说是个着力点不稳的人，李晓自己也没见过，但却做到了，虽然只是几步路，李晓仍高高提起中年男人难看的衣领，准确的说是把他扔在女孩面前。很难想象一个看上去文弱的大男孩能够有提起比自身体重更重的力量，中年男人当真知道自己今天是栽这里了。

“蹲下！”李晓闷喝。于是中年男人就想每次进局子一样老老实实蹲在地下，还自觉地把双手抱在头顶上，生怕李晓一个不顺眼再将他揍一顿。“给你阿姨说声对不起，把钱老实交出来，一看你那怂样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别给我装熊，你敢说一句没拿我把你从火车上扔下去！”

恶人须使恶人惩，李晓干脆扮了一次恶人，言语凶恶，却着实把那男人吓的不轻。这中年男人一眼瞧见李晓扳开的车窗，急忙说道：“我的亲姨啊，我真是瞎了眼不晓得吃什么混胆偷到您老人家身上，您大人大量饶了我吧，我这也是迫得无奈，家孩子还等着吃饭”

风吹着雨水刮到他脸上，两只手在脸上划拉几下，音中就带上了哭腔，却不知面上挂的是雨水还是泪水。说着掏出五百块钱就往桌子上放，道：“我这也是两天没吃喝了，今天才靠得一张站台票偷上了车打起了这主意，姨夫您老就行行好，放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女孩面庞浮起一层红晕，李晓轻咳两声，意识女孩看下桌上摆着的钱，女孩心中虽是感激，却不知说什么来言表，抹了抹泪痕，朝着李晓点点头，道：“是这些。”李晓会意，向中年男人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中年男人赶忙从地上起身，走的时候还一步一回头，不住的拱手说谢。

李晓猛的意识到什么，出声道：“等一下！”中年男人心中一骇以为李晓临时改变了主意要送他去公安局，赶忙呆立满脸赔笑，道：“大兄弟？”只见李晓从兜里掏出三百块钱，走上前递过中年男人手中，略思绪了下，终于柔声道：“不管你之前说的是真是假，我都希望你以后能改过自新，我出来的急，也没带多少钱，这三百给你，早点回家吧，别让你的家人总惦记你。”

中年男人呆呆望着手中的钱，抬头看到李晓没有一丝虚假的笑，似乎在这世间沧桑中寻得一幕真情，从前的辛酸盈绕心头，若是他曾经遇到的人都和李晓一般，他又如何会堕落到如此。

李晓回到座位上，座倚的倚背的压陷那么深，是否一样经历过很多人很多事？中年男人临走很真诚地说了一句：“谢谢你，大兄弟！”语气或许尴尬，但李晓能听出那是发自肺腑的谢，于是李晓回之以笑。

“谢谢你！”这是女孩的声音，女孩似乎不怎么会说话，想了很久才对李晓开口，脸颊似乎还有些苍白，头尽力地向下低，说谢时也没怎么敢抬头。

李晓微微点头，转睛打量，却只觉女孩眼神闪闪烁烁，之前便在偷偷把目光搁在了自己的身上，此刻看到自己举目看来，却是再不好意思直视了。

低埋的脸只露出一个侧面，乌黑的长发倾洒而下盖住膝，没有一点修饰，甚至耳垂上的光鲜都没显出一丝穿过的痕迹，好一个纯涩的小家碧玉。李晓不禁叹息，这样的女孩又能被欺负，

窗外风雨还很大，湿漉漉的空气从窗口进入车厢，周围的旅人都感到阵阵的寒意，却没有一个人吱声，大概是被李晓初时的手段震惊，此刻竟都不愿做那指责之人，生怕触动李晓的脾气。

李晓并不是不通事理的人，起身就去拉车窗，手刚触到扶把，只见一双白皙的手就扶在了另一侧，这小女孩李晓心中无奈，开口道：“我来吧。”女孩不作声，仍未松手，脸却埋的更低了。

火车上的车窗或许不算沉重，但对一个刚刚用尽力气的女孩来说是怎么也压不下的，李晓不明白女孩的做法，轻轻将车窗掩上，坐回座位。

女孩仍站在车窗前，发间浮缀着方才雨珠打湿的痕迹，手紧紧握着车窗提手，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李晓颇有兴趣悄悄注视女孩女孩终于把头抬起，弯弯柳眉轻蹙，小嘴不自觉微绷。不是很动人的表情，但依然很动人。两个小指头来回勾动显示出内心的紧张，竟是朝着李晓邻座坐下，李晓直看得有些愣。

“我。。我。坐你这儿可以吗？”女孩声音很轻很轻，也许她自己都没办法听清楚。李晓轻轻点头，道：“恩，坐。”直直看着女孩女孩的脸果真红了。

“刚刚谢谢你，你真好！”女孩抿抿嘴，身体微微颤抖，大概真的正是处在单纯害羞的皖春。

“你方才说过了。”李晓刚刚把话说出口却后悔了，此刻习惯了说话不带语气，不知会不会让女孩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