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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的过程本就要承受抽筋剥骨的疼痛,爱情也是其中之一。姜白榆想,或许他在某些时刻,也是一个足够残忍的人。
“所以,我要丢下你了,哥哥。”
“我要向前走。”
——这种方式是困不住他的,站在门外,隔着一层厚重的遮挡,即使没有见到姜白榆说出这些话时的神态,宋纪也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他自以为能够掌控的、那颗小小的、掉落在泥潭里的星星,并非他真正的所有物。
他没亲眼见过姜白榆在课堂上、在实验室里的模样,但一定形同他在身边注视着的每一次那样,安静内敛,又闪闪发光。
封闭的牢笼里生长不出郁郁苍苍的树,在宋纪一不留神的时候,那棵被他从泥里捞出来的小树苗,已经悄悄长大了。
当天晚上,姜白榆独自一人躺在床上,阖着眼并没有立马陷入沉睡,也理所当然地没有等到宋纪。
他猜测对方大概在这个房间的角落里安装了监控,对方这几日只有当他彻底陷入了沉睡之后才敢进入房间,却也并不与姜白榆同枕而眠,很多时候只是坐在床沿看他一夜。
很奇怪,明明在白日还过分直白地对他表现占有欲的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却又不敢正大光明地靠近他的身边。
姜白榆原本不知道这件事儿,只是有一次在半夜忽然惊醒,在意识到自己做了噩梦之前,就已经有一只手搭在他的后背轻轻拍抚,熟练地将他彻底哄入梦乡之中。
直到第二日睡醒姜白榆才回忆起前一晚所发生的事儿,再加上身侧残留着的那股气息实在太过熟悉,即使姜白榆想要刻意忽略也没有办法。
这一晚,姜白榆在入睡之后,又被另一个人所引起的动静而重新闹醒,意识朦胧之间,他感到有人顺着唇向下亲吻他的脖颈,于是思绪便在刹那间回笼。
印在肌肤上的力道格外温柔,堪称小心翼翼,和这人原本的性子截然不符。
原本的轻吻于无声中染上了些许湿漉的痕迹,成功将姜白榆刚刚升起的一点反抗扼杀在了摇篮里。
一切都自然而然地展开,就像是要将一切燃尽那般,交错的视线将彼此的身影印在眼帘之中。彼时窗帘肆意大敞,当吻落下时,像是诀别。
窗外被薄雾笼罩的月色将少年的身躯映成雪色的琉璃,落在怀里,如一捧欲化的雪。
姜白榆眼睛睁开又闭上,在极其疯狂的海浪中伸手抓住海怪的心脏。
他不知在什么时候睡去,又不知在什么时候醒来。
落在床畔的手被坐在地毯上倚着床沿的人握在掌心,恍若珍奇般被人牵引着探索。
额头、鼻梁、唇,最后是脸颊,他的手背贴在男人的脸颊处,因此那种温凉的湿意就透过彼此相触的肌肤传来,让姜白榆心底不自觉泛起一股酸胀的疼痛感。
但他仍旧放缓了呼吸,静静等待男人离开。
然而过了许久,床侧才传来极细微的动静。
“阿榆。”
很轻的一声,几乎要融进周围的夜色里,倘若姜白榆没有凝神去听,恐怕就会轻易地将其错过了。
“走吧。”
在一片燃烧过后所留下的灰烬当中,姜白榆听见宋纪这么说道。
与之同时传来的,是很轻、很轻的一道破碎声。
听起来像是姜澍曾经看过的动画里,被俘虏后强制压下头颅的国王,头顶上的皇冠衰落而碎裂的声音。
姜白榆想,他是一个很擅长等待的人。或许比从始至终都身为猎手的宋纪要更加擅长。
地位在顷刻间翻转,捕猎的人成为了猎物的俘虏。
另一侧,宋纪将额头抵在姜白榆的手背,姿态如同忠诚的骑士正以古老的礼仪宣誓,发誓要向他所守护的公主献出心脏。
“走吧。”他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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