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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匡敏也没再说下去。
解释的话,他已经带到了,至于圣人信不信,那可就不是他能管的了。熬了这么多年,好容易混到内侍监,他可不愿为一点钱财,生生将自己的前途给放弃。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简鹰能力虽有,却连家里的事情都处理不好,果然难当大任。让他管钱粮那么多年,不过看他本分,不似旁人那么贪,如今看来……不堪大用,当真不堪大用。
“宣沈淮觐见吧!”
日暮西斜的时候,沈淮才匆匆回了谯县公府,他克制住满腔的激动,一角踩进阔别已久的家门,于氏为他接风洗尘之后,就神秘兮兮地拉着他,说有东西给他看。
沈淮不明所以,碍着发妻的面子,跟着她到了卧房。就见于氏屏退众人后,翻箱倒柜,从最里间的箱子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由锦缎包裹的东西。然后,深吸一口气,将金色的锦缎掀开。
霎时间,整间卧室都亮了起来。
沈淮见状,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被于氏小心翼翼捧在手上的,乃是一座由整块白玉雕琢而成,足以覆盖成年人半个胸膛的寿星像。色泽纯美,栩栩如生,无论材质还是做工,都能称得上“价值连城”。
沈淮当了这么多年的县公,好东西也见过不少,对着这座白玉寿星仍有呼吸困难的感觉。过了好半晌,他才望着妻子,有些不可置信地问:“这……这东西哪来的?”
于氏小心翼翼地将白玉寿星放下,捏着帕子,犹豫半晌,才说:“沈家送的。”
“沈家?哪个沈……”沈淮过了一遍朝中姓沈的权贵,发现没有比自家还强的,刚要询问一二,猛地想起一桩事,脸色都变了,“这这这,该不会是江南沈家送过来的吧?”见于氏不说话,知道自己猜对了,不由怒道,“你蠢么?江南沈家,那是赵王的外家,咱们怎么能和赵王扯到一起去?”
“我……”
沈淮见妻子低下头,叹了一声,无奈地问:“说吧,江南沈家的人找上门,究竟是为什么事?”
于氏闻言,就露出为难的神色:“江南沈家的人求见,我闭门不见就是了,可来得人是赵王妃的娘家,又是通过我的娘家找上门的,实在不好拒绝。他们,他们……唉,他们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想和咱们……”于氏小心翼翼地瞧着丈夫,见沈淮的脸沉了下来,不由捂住心口,害怕得牙齿都在打战,好容易才吐出一句,“和咱们家续宗!”
沈淮长袖一甩,桌上的瓷器哗啦啦碎了一地:“他们做梦!”
真要论起来,江南沈家几代前是盐商,长安沈家几代前是马贼,半斤八两,谁都不差谁。可前者家风不好,专门走裙带关系;后者呢,几代人的性命全填在了大夏的建立和稳定上,忠烈祠中,国公、郡公、县公、侯爵皆有,上柱国、柱国、上护军,勋过十等的比比皆是。纵家中无人,逐渐没落,清正的家风亦摆在那里,否则也不能出一个王妃。为了一些钱财,与江南沈家续宗?真要做这种事,赵王倒是扬眉吐气,他沈淮却不用出门了!
于氏也知晓这事不妥当,忙道:“我一听,当场就想甩脸色,她们也有准备,就将这白玉寿星给拿了出来。”
沈淮不悦道:“你居然还收下!”
“是,我是不该收,你别这样看我,我不是那等明知故犯之人。你不想想,还有月余便是永宁节了,皇长子殿下刚刚回京,府邸中的奴才都未必齐全,更别说贺礼。可现在,不说满长安的人都在看,至少权贵们都在等。若皇长子……”
“代王。”
“若代王的贺礼失了颜面,那可怎么办?”
沈淮想要反驳,于氏抢先说:“你可别说姑姑的嫁妆,且不说那些绫罗绸缎都旧了,铜钱也有些发黑,单单说首饰,新的旧的,完全不是一个概念,非得重新去炸不可。古玩字画倒是好礼,却都造了册,当初姑姑的嫁妆送回时,宫中还特意派人来清点。不说人尽皆知,有心人肯定也是录了的,真让代王拿姑姑的嫁妆做贺礼,难道就不丢人了么?”
永宁节即大夏定鼎之日,在八月初八,据说这一日也是夏太祖秦严生母夏氏的寿辰。
太祖不认生父,不欲给他们好处,自然也不能明着祭祀生母,只能采用这种方式为生母争得一些福利。这一点,皇室子弟心中都有数,权贵人家们也明白,故每一次的永宁节都休沐七日,宫宴三天,热闹无比。
从这一点来说,于氏的考量还真没错,沈淮也明白,她这是怕沈曼迁怒,想方设法要讨好沈曼,让姑姑忘记挪用首饰之事,但……沈淮望着自己的发妻,长叹一声,说:“你的心意是极好的,做事却不妥当,将它退回去吧!”代王还没回京,诸王的拉拢就来了,待明儿正式的旨意下来,知晓代王不会做太子。为拉拢长兄,争取大义,他们岂有安生日子过?
不合时宜
站在冰冷的皇陵,给穆皇后上香的那一刻,秦恪终于清晰的意识到,嫡母真的不在了。
无论是儿时的冷待,少时的忽视,还是太子诞生之后的复杂目光;不管他童年何等期盼,少年何其憎恨,这些年如何怨愤。伴随着她的死,曾经那么激烈的感情,竟也如这袅袅青烟般,风一吹,就烟消云散了。
如今想来,他是幸运的。
太子诞生后,他已十五,开府别居,十里红妆迎了自己的王妃。自此之后,风花雪月,不理政务,习惯了旁人的冷待和圣人的打压。不似二弟梁王秦望一般,始终被父皇重用,一心以为大位有望。待太子身体康健,被圣人册立,能牵制梁王的齐王又病逝了,梁王才开始被打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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