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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谓机械式的演出（第1页）

何谓机械式的演出？

这是一种因循陈规的演出，不是立足于为特定的剧作而特别设计的创作原则。这种戏剧唯一奉行的金科玉律就是：“公众喜欢！”然而公众喜欢戏剧、观赏戏剧，不是因为他们喜欢重温已经看过千百遍的东西，而仅仅是因为人离开戏剧就活不下去。

机械式演出最好的例子，就是世界上几乎所有剧院都搬演过的音乐歌舞时事讽刺剧。除了寥寥个例之外，这种演出的配方如出一辙。所有成员事先都知道它会是什么样子。剧本和歌词的作者知道，演出肯定是分为两幕，每一幕包含十二场互不相关的戏；这些喜剧场面无论多么无趣，只要制作人能请来个把当红的喜剧演员助阵，都会大受欢迎。导演知道，集体表演的姑娘必须高挑漂亮，哪怕她们唱不出一个音符，走不出一个台步；而另一方面，那些跳舞的姑娘脚下就必须敏捷利落。舞台设计师知道，布景应该浮华俗丽，恨不得亮瞎观众的眼。服装师知道，姑娘们穿得越少，制作人穿得越好。

如此这般。这类作品的秘方，如我此前所言，并不复杂。严肃的剧院，特别是尤为严肃的剧院，有时也会完全机械式。相较于与之合作的其他艺术门类，戏剧的科学理论根基不深。所以它更容易被其中某些艺术门类——特别是文学艺术——的权威所左右。尤为严肃的剧院—

—其保留剧目建立在重要的经典戏剧基础上——往往没有胆量去探索和尝试。让我们以大名鼎鼎的“法兰西喜剧院”——法国第一家国家剧院——为例。莫里哀的剧作和其他经典在那里上演，华而不实、冗长乏味，已经成为了“博物馆一般”的存在。他们对这位经典作家满怀敬意，同时却又在借助传统的、彻头彻尾的机械式重复表演来谋杀他的杰作，一百年前这种表演很得人心，现在却不然。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莫里哀的戏应该怎么演，设置什么布景，某句台词应该“怎样”说出来。他们对于一切都有现成的解释：“某某就是这么演的”“莫里哀本人就是这么做的”“这个布景精确复制了当时的布景”。他们忘记了，戏剧是我们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以必须率先奋力寻求新建树，而不是原地踏步。

机械式的戏剧是一种有定式、有资历的戏剧。我不是说，对于等级和纪律的尊重在理想的剧院中压根儿就不应该存在。恰恰相反，它是十分必要的，但是它必须立足于某个演员出演某个特定角色的才华和必要性。有什么会比轮演剧目剧团“英雄—爱人”的定式更傻呢？这个定式套在了所有主角的头上，压根儿不管合适不合适。机械式的戏剧是一种精确模仿人类情感的戏剧，仿佛这些情感是定制的物品：嫉妒、忧伤、幸福、

仇恨被一一呈现，每一次都准确地一成不变，就跟贴着某种印记和标签似的。这种准确，是简陋的、拙劣的、毫无想象力的手段的准确。机械式的戏剧追求的是生意，而非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