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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妥协（第1页）

【帝都——王宫】

月渊跟着牧师神官，走在光影交错的长廊上，他披着件同他色一样的斗篷，上面绣着念脉般的银色纹路，这是他离开往生之泉的地穴后，手持十字长剑的卫兵给他的。

阳光透过长廊的门洞洒在大理石铺设的地面上，将原本寒冷的色调，渲染出暖炉的温和，庭院中修剪整齐的灌木和草坪，以及设立在中心的巨石骑士雕塑，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晴朗，甚至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清洗过的味道。

三位侍女手捧鲜果，欢声笑语地走在庭院的石路上，她们交谈着今天的天气和时下有趣的话题，无拘无束的状态令人觉得这座森严的王宫变得和蔼可亲。

然而月渊却对外界没有任何感受，他体会不到阳光的温度和空气的清香，也不会像常人那样对这般岁月静好的天气出内心的感叹，正如牧师神官所言，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在他眼里，外界的一切不过是形状各异的念，就像此刻长廊里的念，对他而言犹如漂浮的柳絮挤满整条廊道，他们像是在浓稠的云雾中行走。

侍女走过宫门，离开这座别院，爽朗的笑声依旧在庭院里回荡。

突然一段不和谐的记忆闯入月渊空白的脑海，仿佛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他不自主的停了下来。

记忆中是他和一群身影模糊的伙伴在雪原上无忧无虑地玩耍，他们时而从山坡上坐着棕榈叶滑下来，时而在雪地上挖洞，又或者打雪仗，堆雪堡，拉雪橇，他们的笑声就和那些侍女一样，爽朗且自由，累了就席地而躺，在地上摆成一圈大字，瞧着蔚蓝的天空傻笑，突然，天空忽暗，狂风骤起，从远处飞来几块燃烧的巨石在他们身旁炸开，美好在这一刻变得支离破碎，伙伴们惊慌失措地叫喊着，逃跑着，他看到一群披着厚重铠甲的怪人拿着武器和盾牌，推着铁笼和投石车朝他们袭来，这些怪人见人就刺，逢人就砍，然后将打伤的人丢进推来的铁笼里，他跟着伙伴拼命地逃跑，左躲右闪，前避后让，躲过投来的巨石和刺来的长矛，却没能避开飞来的箭雨，一支带着长尾羽的箭从他的后背刺入脊柱，瞬间丧失行动能力，倒在地上抽搐着，他觉得自己炙热的血液正融化身旁的白雪。

记忆到此中断，他感到脑海里传来一阵稍纵即逝的疼痛，仿佛雨夜划过的闪电，接着这段记忆就被莫名的力量抹去了。

领路的牧师神官像是闯入一片迷朦的雾气中逐渐模糊了身型，他迟疑了半刻，提脚跟了上去。

穿过长廊，再转过一道宫门，同侍女来时的方向相反，他们来到第二座宫院，这里有很多穿着黑色锁甲，头戴银十字头盔，手持铜色长斧的侍卫，他们严肃整齐地排列在主殿周围，虽看不到他们隐蔽在头盔里的目光，但月渊能感受到这些侍卫散出如刀刃般锋利的念以及体内如雪山般沉稳却多变的念核。

他们沉默的像一潭死水，根本不在意牧师神官和月渊的动向，他们是王国内唯一不用对国王以外的任何人施礼的士兵。

登上宫殿前的台阶，有两位穿着白色华袍的使者为他们打开宫殿的石门。

沉重的石门敞开，正中央高大的王座上坐着一位佝偻的老者，他整个身躯淹没在华贵的礼服中，月渊看不见王座上这个人的念，也察觉不出对方的呼吸和心跳，他以为那是一具尸体，直到牧师神官走到离王座还有十步之远的地方，国王才从宽大的礼服中直起身子。

身后的石门闭合，宽敞的宫殿中只有他们三人和一排顶梁柱。

“陛下，我把人给您带来了。”牧师神官说完，王座上的国王微微抬起眼皮看着月渊。

他的眼球浑浊到月渊读不出任何信息。

“都准备好了吗？”国王的声音略显疲惫。

“依您旨意，已经将空间神赐注入到他的身体里，而且我还刻意保留了部分躯体原有的天赋，有了这些天赋的加持我想对付式邪应该没有问题。”

国王像是吐气的嗯了一声。“别忘了式邪还有光之神器在手，这一点你可别掉以轻心，确保万无一失，让这个怪物去溺龙之境，拿到那里的暗之神器，之后再去追杀式邪。”

“是。”牧师神官作揖领命。

【圣纽祖——业阁】

佩洛和公主等着雪夭的答复，雪夭却以沉默回应，因为她极其讨厌这种明明有求于人却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佩洛看出雪夭的心思，率先打破僵局，这种无聊的对峙只是在浪费时间。

“还请姑娘明示，好让我这庸才解解心中疑惑。”他做出恭敬谦逊的样子说。

“对嘛，这才是虚心请教的样子。”雪夭蹲在十明身旁用手指着他的胸口说：“你们说的那个怪物此刻正在他的心脏里。”

“不可能。”佩洛激动地往前走了一步，似乎考虑到自己有些失礼又退了回去。“心脏只是作为念的中枢器官，根本起不到储存作用，何况岐拉如此庞大的力量，小小心脏怎么能承载得下，再者说岐拉能轻易摧毁断司空的念核，相较于没有神赐的普通人，只需一丝就能将他灰飞烟灭，怎么可能只是简单的陷入昏迷。”

“不要这么急躁，很没有风度。”雪夭不急不缓地站起身子继续说：“起初我也和你一样，十分不解，不过在我深入探究之下，终于找到了原因所在。”

佩洛直勾勾地盯着雪夭深怕漏听一个字。

“笛子将怪物的念压缩到千万分之一，就类似将大海中的水浓缩成一滴雨，虽然体积上出现差异但质量毫无变化，而且它还将自己念的频率调整同十明念的频率高度一致，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开始没有探寻到的原因，不过你们可以放心，现在那怪物的念就像是一颗没芽的种子，安全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