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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惑微修（第3页）

按照目前的事态，她若是开口试探，恐有争宠之嫌，可若是一直不争取，她又害怕日后再无这样的机会了。

犹豫不决时，秦婈耳畔忽然响起了很多年前听过的一句话。

那一年，她梳着双髻，兄长也尚未及冠，镇国公府还没被抄家论罪，那位千古罪人对他们兄妹二人来说，不仅是深明大义的父亲，还是循循善诱的老师。

记得有一回，父亲正在教兄长读

书，她在一旁练字，长谈阔论时，父亲手持一本兵书，不紧不慢道：“景明，你若因为琢磨不透对方的心思就一味去防守，便会始终落于被动，这绝非佳策，战场也好、官场也罢，有时攻击才是最上乘的防守。”

就在这时，外面的脚步声橐橐而至，秦婈思绪回拢，深吸一口气。

萧聿进来时候，已是子时三刻。

月光被乌云遮盖，今夜格外的黑。

秦婈裹着被子躺下，状若无意地，朝他凑过去。

说实在的，主动争宠实在不是她的长项，哪怕四月教过她不少，可真到这个时候，依旧免不了紧张。毕竟这人，自入宫起就没拿正眼瞧过她。

秦婈搓了搓指尖，小心翼翼地牵住了他的袖口，默数了三个数，这人竟是出乎意料地……没推开她。

“害怕？”他轻声问。

秦婈的指尖钻进他的袖子，克制着声线道：“有一点。”

“过来。”萧聿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坐起来道：“你睡里面。”

萧聿同她换了位置，随后便起了身，秦婈以为他要走，一把就拉住了他的手腕，声音微颤：“陛下要去哪？”

萧聿回过头，看着她惊慌失措的目光，心中似乎有一股难以形容的酸涩向上翻涌。

“朕去给你亮盏灯。”他轻声道。

四目相接，记忆的匣子豁然敞开，秦婈恍恍惚惚地松了手。

灯光透过幔帐照进来，等他再躺下，空间莫名变得逼仄。

秦婈侧过身，屏

住呼吸，偷偷打量他，越看越觉得奇怪。怎么一夜之间，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男人的手臂忽然落在她身上，有些僵硬地，抱住了她。

又紧了紧。

隔着白色的里衣，秦婈嗅到了一股熟悉的白檀香。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种香。取自生长百年的白檀树心，味道就像是寺庙里燃香祀佛后的余韵，不厚重，却又格外隽永。

记得从前，每次浣衣局送他的衣裳来，不论是朝服，还是常服，她都会用热斗把这香味再熨进去，反反复复，直到这白檀香混进了长春宫的兰花香，她便告诉宫人，她有了身孕，行动不便，以后陛下的衣裳，不必再送到坤宁宫来了。

她把调配好的方子送到了尚仪局，从此再没碰过香料。

不只是白檀香的方子，从那之后，她把手中一切与他有关的事务，都交到了宫人手里，又或者其他宫妃手里。

就连太后就夸她贤德。

唯有她自己知道，她空有贤德之名，却无容人之量，她把皇帝当成她一个人的丈夫，似洁癖一般地计较他的味道，他的恩宠。

深宫墙内浸百夜，黄泉路上又三载，而今——

倒是能心无旁骛地，把他当成一个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