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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断指之罪（第2页）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左尘衣在手段，实力，人品之上与姐弟间的差距，便于无言中展露出来了。

“那就是皆大欢喜了？哎呦呦……终于完事儿了！这几天觉都没怎么睡，快累瘫我了！”

左尘衣恨不得现在就找张大床，趴在上面睡他个地老天荒，但最后的收尾工作可马虎不得，他还是要继续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打算写个漂亮的任务报告交给组织，看看能不能多拿点奖金啥的。

只是，当三人打算就此收住，打道回府之时，到临门一脚，那如豹却再度开口，独独叫住了左尘衣一位。

“给天下会的交代已经完了，但左小子，给你的交代还没完呢。”

那如豹轻轻叹息，似是做出巨大决心般，将身旁的紫檀木盒取过。

于是左尘衣心中隐隐有了些异样预感。

“这就是我那如豹，给你的交代。”

檀木盒轻启，却并没有奇珍异宝现世，反倒是一缕缕浓厚到刺鼻的血腥味，冲破空间，逸散逃向四方。

“这……这是！？”

当那一根根尚有血渍未干的物体，从空中落向地面，目睹一切的风家姐弟，已经彻底被震惊，无以复加了。

“朱罗右手的五根手指，这是他欠我们吸古阁的，也是他欠你的。”

左尘衣的剑眉微微蹙起，却也只是微微蹙起罢了，因为不过转瞬后，他便淡然自若的点了点头，笑道：“给我么？欠我？呵呵……豹爷，您言重了，与其说是给我这位无缘无故将他痛打一顿的哪都通底层，倒不如说，是给孙恩寺，给谌哥，给这十几年来，无数被他欺压的弱者一个交代。”

曾经的朱罗，在京城之中呼风唤雨，甚至要星得星要月得月，可一夜之间，仅仅不过一夜之间啊，他的恶幕便被突如其来的少年生生撕裂开，展出腐朽腥臭的真相，最后从不可一世的豪强，一夜堕落成五指尽断的低贱残废，当真可谓是恶有恶报。

而左尘衣，简直一如童话中惩奸除恶的英雄，将污秽洗涤，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可惜，少年从来不这么自认，因为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已没有这个心力，没有这个资本，更没有这份实力，将替天行道四个大字顶在头上。

所以他拒绝了那如豹的话语，面容清冷淡漠道：“因为我这位外头的人，揭了吸古阁的家丑，昨晚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豹爷您的面子架在火上烤，嘿，说实话，做完我别说骄傲了，悔都悔不及啊！你说说，就因为借了公司的东风，我逼着一位跟了您十几年的铁磁剁五根手指，我有啥权利这么干啊？”

左尘衣深深叹出一口浊气，丝毫没有为孙恩寺大仇得报后欢欣喜悦的感觉，反而像背负了一座巍峨巨山，连喘息都显得艰难。

“是啊，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呢？你不过只是一个被派来解决天下会与吸古阁之间极小矛盾的哪都通员工而已，于情于理，我都只需要让朱罗在你们面前道个歉，你们便无法得寸进尺了。”

左尘衣沉默不语，因为这样的结局与答案，实际上才是风家姐弟一开始预想的。

“可你撞见了，揭破了，捅烂了，就像一层隔着轻纱的蟑螂窟窿，当你没有将它捅破时，我们都可以彼此心照不宣的保持沉默，但如果你揭开了轻纱，蟑螂与蝇虫已经跑的满屋子都是之时，那么我作为房屋的主人，即使不为房屋整洁考虑，也必须要为我在你们眼中的印象考虑，不论如何，这些蟑螂也非死不可了。”

那如豹的比喻或许并不那么准确恰当，然而却一针见血，作为房屋的主人，被来客扒出家丑，并以几乎逼迫的形式，要挟家主清理，于情于理，这也是极度不礼貌的选择。

“是，豹爷，您说的是。”

左尘衣并不反驳，只是静静伫立在原地。

那如豹却忽然笑了，大踏步来到了少年身前，并用白皙如玉的掌心拍打起少年并不算坚实的臂膀，宛若一位慈和的老者，看见了一块璞玉般。

“可言过其实，蟑螂总归是要被清除出去的，它们是害虫，这一点无可辩驳，即使这件事你有些越俎代庖，可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恐怕还不知道得被蒙蔽到什么时候，灯下黑，所以需要另一盏烛火照明啊。”

“豹爷，您这是……”

“没啥意思，就是对你小子爱恨相加的，但欣赏你这件事不假！小子，还得谢谢你，替我们吸古阁拔去一只吸血的臭虫！”

“呃呃……不敢当，不敢当！小子这般僭越，您不秋后算账我就烧高香了，您的谢意我担不起啊！”

“哈哈哈哈，有什么担不起的，少年英才，到哪里不是炙手可热的存在呢？”，说着，那如豹忽然一顿，将语气变得更加亲切和蔼，笑道：“哦对了，左小子，你对古董这方面，感不感兴趣啊？”

“啊……啥意思啊……”

“嘿嘿嘿，我这吸古阁去了一个帮手，你总得替我找补回来一个吧？哪都通给你开什么待遇，你提，我翻五倍给你！以后给你孩子落京城三环内户口！送套四合院都没问题！”

“我嘞个梢缸啊……京爷还是特娘的京爷啊！”，左尘衣吞咽着口水，面对着触手可及的破天横财，要说这位少年一丝丝犹豫与心动都没有，恐怕也不现实，毕竟他只是修逆生三重，并不是真的大盈仙人，一个点外卖都只舍得拼好饭的选手，面对京城三环内户口和四合院，难免犹豫。

所幸少年的犹豫与迟疑只在一瞬，当他再一次眨动眼眸时，眼中所存在的渴望顿时消弭不见，只余下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坚毅。

“算了算了，豹爷您赏脸，我不给确实太过分了，可……可小子此番入世，不是为了当那稳居金笼中的雀鸟，我有自已的路要走。”

“呵呵……金鳞岂是池中物，也是，我这一个小小的吸古阁，又怎能束住金鳞蛟龙呢？”

“不，豹爷，我——”

左尘衣还打算解释什么，那如豹却挥了挥手，选择结束这段对话，转身仰望青天，眸中便是一片湛蓝无垠。

“走吧，就算不能成为我吸古阁的人，以后在这京城之中，若是有什么我帮得上的，开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