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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马贼（第2页）

因为马贼耽误时间，二人赶到市镇时，天已黑透。

白珝拉着顔光去找大夫，再三询问之下才确定知晓没有伤到筋骨。

看坐堂大夫实在忙碌，顔光也就懒得包扎，径自出了诊堂，不管怎样，他不希望自己在白珝眼里显得矫情脆弱，滕风那句没着没落的‘毛孩子’让他现在无比在意。

于此，白珝也并未反对，而是在两人找了客栈落脚后，看顔光手上的伤口依旧有鲜血溢出，才找来伤药和白布，替他将伤口细细包扎好。

这么些年来，自己怎么也算是久伤手熟，只是，他对自己粗野惯了，难免会手重。

不过好在他直觉精准，也刻意留神，只要顔光稍有些皱眉，白珝便停手问问是不是疼了，以至于这一道伤，竟包了有一盏茶之久。

毕竟是故人的亲弟，多些精心照顾也不为过。

白珝自顾自的想着，却又忍不住开口说道，“你大哥他，武功可比你强啊。”

这么一开口，让他又想起方才那壮汉盯着顔光的眼神，心中顿时觉得很是不舒服，既然山路偏僻不必顾及行迹，若不是顔光阻拦，倒不如一刀宰了，还能给草木施肥。

自己的话并未引起顔光的回应，反而静谧无声，惹得白珝疑惑地抬头看了看他，却见顔光此刻竟然正歪着脑袋一脸稀奇的盯着他。

这少年的眼睛好像无论何时都能保持着神采奕奕，此刻映着摇曳的烛火，更是灿若星辰，而在那幽幽的柔光下，他脸颊下颌的线条又这么的精致温润。

饶是白珝这样冷冽坚韧的心性，也只是和顔光对视了一瞬便立即转开了视线。

他暗忖，若论收割人心，颜家人的好相貌，杀伤力只怕远胜于神兵利刃了。

顔非究竟是怎么想的？也不把宝贝弟弟的功夫练好一点，居然就这么放他出来行走江湖。

“你为什么不杀那马贼。”白珝生硬的转了话题。

顔光眨了眨眼，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他们毕竟只是求财，没必要赶尽杀绝啊。”

这话中的语气实在太过理所当然，引得白珝又再度看向他，现顔光的确是自内心这么想的，眼神之澄澈，表情之诚恳，似乎在他眼中，人命是多么珍而贵之的宝物。

几乎是同时，白珝就想起了颜非。

在遇到颜非之前，白珝活得就像是囚笼里的困兽，资源极其有限，只有搏杀干掉同类才能生存下去，被颜非带到逸剑山庄之后，白珝吃穿住行，全都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奢华，可每天做的，依旧是干掉同类。

‘记住，我不要活的，战决一刻也别耽搁。’

明明如此相似的脸，为何兄长能笑的一脸不以为意，说出的话却那么狠辣绝情。

曾经，白珝无比推崇颜非的狠厉，毕竟自己一直以来过的就是弱肉强食的生活，善良与同情只会带来麻烦和危险。

成大事者，不徇私情。

可是后来他又无比痛恨这句话，因为他终究做不到无情。

顔光也一直在看着白珝，看他脸上难以捕捉却又实打实存在过的各种神色，此刻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被疑惑给淹没了。

“怎么了？”

被顔光问的回过神来后，白珝随口搪塞了一句道，“我在想，你和颜非到底是不是亲兄弟……”

说完，白珝似乎是连他自己也觉得此话不妥，于是顔光就有了机会第一次看到，从相遇开始就没露出过什么表情的人，脸上此刻却渐渐绽开一抹浅浅的笑意。

许是觉得不好意思，白珝一边浅笑着一边低下头去，但是看他眉梢眼角，连带着唇畔脸颊，骤然生动起来的美好，就像一支倏然飞来的小箭，扎的顔光有些怔。

你看你笑起来多好看，怎么不多笑笑呢，眼里看着白珝的浅笑，顔光不自觉的想到，自己该做些什么，才可以让他能常常笑的如此开心。

顔光被感染了一般也跟着笑，但是他又忽然意识到，白珝的笑容，九成九是因为想起了他的大哥，于是心里又泛起了一丝不忍。

他知不知道，其实大哥已经不在了。

“那，那你希望，我和他是亲兄弟吗？”

话刚刚问出口，顔光马上就后悔了，因为白珝脸上的笑容立刻单薄起来，毫不留情的消失无踪。

“我们还要赶路，早些休息。”

眼看着白珝岔开话题，脸色又恢复成原先那般苍白，顔光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大哥，我从没听你提起过这个人，你们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