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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胡爸就拿着一堆元器件和之前业余做的半成品电路板,用电烙铁就咔咔开焊了,弄得一屋子都是松香味儿。
那时候的电子管电视结构十分简单,没人自行组装的原因,一是想不到可以自己做,二是多少需要一些专业知识。
而且那时候,大众还处在扫盲阶段,像胡爸这样的理科工科大学生少之又少,本科证的含金量至少三个九。
胡妈找来一些当初打家具剩下的三合板,开始按照胡爸给的尺寸锯成五块儿,然后再用铁钉和乳胶钉牢粘合成电视机的箱体。
胡涵拿着根破毛笔学着妈妈的样子给电视机箱体画假木纹。
姥姥一边踩着缝纫机改胡涵的裤子,一边絮叨:“今儿这孩子不知道是怎么了,闹着要穿裤衩。这么点儿的小屁孩穿那么多,不怕麻烦?”
“我是怕小家雀儿冻着,以后不长个了。”胡涵不敢硬顶,只能编了个荒唐的理由。
“哈哈哈哈!”姥姥被逗笑了,“小家雀长个儿干啥用啊?等着以后娶媳妇儿啊?”
胡涵心说,可不是得等着娶媳妇嘛。
姥姥一辈子都不认识字,但这并没妨碍她数钱和打麻将这两大爱好。
晚上八点多,姥姥回屋睡觉去了。
九点半,胡涵也有点儿顶不住了。
虽说他的灵魂是个中年人,但他的身体却依旧是个五岁的小孩子。
开始他只是眼皮打架,没过多久就直接坐着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胡涵被叮铃铃的机械闹钟声吵醒。
他从床上爬起来,看到父母坐在圆桌旁吃早点。
旁边的高低柜上摆着一台崭新的电子管电视机。
虽然外表粗陋,但屏幕上却显示着那个全国人民都熟悉的黑白格大圆球。
“一宿就做完了?您这也太牛了!”胡涵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趿拉着拖鞋就跑了过去。
“别碰,油漆还没干透呢。”胡妈递过一张糖油饼,把他轰到桌旁坐下。
“你俩不会一宿没睡吧?”胡涵看着两对熊猫眼说道。
“没事儿,今天上班午休时候眯一觉就行了。”
胡爸一口把碗里剩下的豆浆干了,眼神里充满了骄傲。
胡涵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自己老爹的厉害,简直就是人形单体流水线。
“先尿尿,吃完早饭我送你去幼儿园。”胡妈指了指地上的尿盆。
“……我还是等出去时候上厕所吧。”
胡涵看着上面印着大红双喜字的搪瓷尿盆,一溜烟儿地跑到院里的水龙头前洗脸刷牙。
胡涵爸妈商量着第一台手搓电视先卖给谁,最后胡妈一拍桌子:“必须先给刘主任。”
“别的不说,人家是第一个说的,就算是排队也排第一个。”
胡爸沉默半天,算是默认了。
胡涵在一边安静地听着,脑袋里努力回忆关于幼儿园的记忆。
那是钢厂的幼儿园,就建在厂区里,离后来北京的西二环不远,离家也就两公里多点儿。
想了半天,胡涵只能想起几件幼儿园大班时候的事情。
比如和小朋友一起趴阳台栏杆上往下吐吐沫,和哪个女生吵架被人挠花了脸什么的琐碎事儿。
胡爸把干的差不多的电视绑在了二八大扛的后架上,胡妈则把胡涵放进了二六飞鸽女车后架上自制的儿童座里。
一家三口就这么出了。
一路上胡涵左看右看,心里满满都是回忆。
广安门内大街地处南城,虽然离长安街的直线距离不到一公里,但展相对较慢,现在马路两边大部分还都是平房胡同,只有少见的几座五六层的赫鲁晓夫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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