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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黄河群雄聚（第2页）

渐渐的，这首短歌如野火一般，在黄河两岸慢慢蔓延开来。

黄河驿是供官府文书传递及来往官员途中食宿、换马和补给的临时场所。为了保证文书传送，驿站中不仅有驿卒、驿车，更有驿马，而且水陆相兼，有三重院落。

监工领着白发老者来到后院的马厩里，凶狠道：“你这几天就好好在驿站喂马，晚上，这马厩里有稻草，不能离开。稍有差错，老子就又让你回河堤上运土去。”

监工又指着其中一匹膘肥体壮的大黑马道：“尤其是这匹厂公大人的马，命可比你贵，更要小心伺候着。否则，叫你皮开肉绽。”

老者赶忙欠身，监工这才傲慢离开。

监工来到中间的院落，在其中一间厢房前向里面恭敬作揖道：“小人监工于忠，听厂公大人召唤，特前来叩见。”

却听厢房里一个声音道：“进来吧。”

监工赶紧小心翼翼地低头走进厢房，仍是大气也不敢出。但半晌并无动静，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才发现房间里只有两人，都是一袭褐色圆领袍。

其中一人身躯微胖，手里端着一青花瓷茶盏，正站在一张书桌边。

而书桌后的太师椅上端坐一人，头戴一顶圆帽，眉清目秀，大约才十三四岁的样子。右手握着一支毛笔，正在一张纸上勾画什么。身躯微胖者突然用手在桌上点点，道：“这里，眉毛，好像应该再浓一点。”

说罢，他抿了一口茶，仍是紧盯着桌上，看都没有看监工一眼，轻声道：“刚才，河堤上的那个白衣少年就是铁旗盟的少盟主顾长风吧？”

监工诧异，忙答道：“厂公，就是他。”

被唤作“厂公”者瞟了他一眼，见他满脸疑惑之色，冷冷道：“天下有什么事能瞒过东厂呢？尤其，是我李和呢？比如你，昨晚就与另外几个监工和顾长风把酒言欢了，对吧？”说罢，轻轻将青花瓷茶盏放在桌上。

监工吓得腿一哆嗦，慌忙跪下，磕头如蒜，连声道：“厂公饶命，厂公饶命。顾长风昨晚说小的们辛苦，请小的们喝酒，小的们贪嘴，以后再也不敢私下喝酒了。”

李和鄙夷地又看了他一眼，继续问道：“对了，什么叫‘石人出，天下怒’？”

监工听他语气中没有继续追责自已，方稍稍宽心，忙道：“近些时日，是有人在唱。小的也一直在细心观察，并没有见到过什么石人。大概是河工们终日辛苦劳累，偶尔唱些地方小曲解乏吧。”

李和道：“劳累哪还有气力唱曲，分明是怠工。”

正在描画的小宦官放下毛笔，轻声道：“厂公，不如下令去把顾长风等一干人抓来，问个究竟？”

李和摇摇头，道：“他身边跟着的帮众很多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尤其是那位旗主林隐寒，几乎是寸步不离。再说，此处河工众多，恐生事端。这缉捕之事，得看准时机，也会有人去做的。”

说罢，他拿起书桌上的纸幅，递到监工眼前，问道：“你看看，像不像？”

监工看见画幅中人，连声道：“大人神笔，这顾长风画得简直惟妙惟肖。”

李和嘲讽道：“你还能文绉绉啊，我还以为你只会欺上瞒下呢？”

监工未及回答，李和却突然示意他噤声，而身形已瞬间移至门前，伸手突然拉开了房门。

却见门外，一名白发老者正抱着一捆草料站立。

监工看见老者，忙解释道：“厂公，这老头姓刘，身体虚弱，在堤上干活确实不行，所以小的特意带他过来给厂公喂马。”

李和上下打量老者，轻轻“哦”了一声。

监工又道：“李老头，你来这里干什么？”

老者忙躬身嘶哑道：“大人，马匹都已经喂好了，小人特来询问一下，要不要牵出去溜溜？”

李和轻声道：“看来，你还是懂一点马的。去吧。”

老者又是一个欠身，方才转身离开。

李和关上房门，对监工笑眯眯道：“你挑人的眼光还真是不错啊。”

监工见李和夸奖自已，几乎是感激涕零道：“谢……”

但他的“厂公”二字还未吐出口，喉咙却已经被一只手掐住。斜眼才看清楚那名小宦官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书桌，现身身前。小宦官右手虽然不大，却力道奇大，竟如铁箍一般。

监工呼吸困难，片刻已经眼珠突出，嘴巴大张。他本能伸出双手，抱住小宦官的右手，不过不敢用力，只求稍微让对方松懈下。

李和见监工痛苦挣扎，道：“小闻，算了，他只是笨而已。”

被称为“小闻”的小宦官叫闻意，本是宫中的杂役。李和见他聪颖，于是调到身边作为亲随，平素也教他习武。闻意自然也见识了东厂各种手段，更是特别会察言观色。久居李和身边服侍，他深知厂公轻功极高，但厂公拉开房门之际，门外老者已经从偷听状态迅速恢复了常态，功力自然也是不弱。见厂公笑眯眯时，已然知道了厂公的话外之音。

闻意松开手，不等监工喘息，又一脚将他踹了个仰面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