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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爪毁影灭（第1页）

一如人类用于供应血液的心脏，心湖的核心亦是空间中最为关键的一环。它的形态也许会是一粒不起眼的砂砾、一座通天的白塔，但其必然是心湖中独一无二的事物，并有着与这一片空间所呼应的特性。可惜在找到核心之前，菲普还有更为迫切的问题需要解决——面前这一对肉体强化型的代行者搭档。

半兽人般的代行者和肉眼无法捕捉的度型代行者，两者相互呼应。力量与度有若撕破暗夜的雷鸣重击地面，两种极致的攻击能力互为掩护，在齿轮般紧密的配合下，可以说是相当烦人。嗯，这样称呼也太麻烦了。菲普在此等战斗绝境中，依然苦中作乐。他在后撤时，微微分神，为这两位代行者命名为爪兽与极影。

在镜中人的操控下，这一次的爪兽与极影从左右两侧的镜中突现。左侧是一道已经逼近的虚幻魔影。右侧是一头四米高的野兽，以胡狼为基础的头颅上长有狮鬃、虎纹，爬行动物的长吻与尖牙近乎完美地融入头部框架中，让这头充斥着攻击性的野兽显得尤为凶恶。哪怕是最为邪异的艺术家，也无法想象此等生物真实存在。针刺般的暗金色长毛从颈部蔓延至脚上，似虫类的反曲膝部正踢向后方。空气震荡、镜波撕裂，爪兽用力弹跃的余波有若列车前进的轰鸣。反射着金属光泽的爪牙伸展至极限，请求着菲普接受名为死亡的怀抱。

理所当然地，他拒绝了野兽的拥抱。见状，菲普一脚踏地跃起，在半空转身挥锤。趁着两人的攻击将要交集在自己身上的瞬间，他节俭地在锤身上依附最小限度的火焰。铁锤上刻画的符文以暗色的光芒回应幽火，它们静谧地低语，随后轰然下坠。一声震耳欲聋的碰撞在三人之间爆，相互碰撞的灵魂是暴风雨中注视彼此的灯塔，名为力量的光芒集中、爆，然后破灭，让身边的镜面被这交叠的一击所传递的力量所摧毁。可是，这一锤没有达到菲普的预期。在锤落的最后一刻，他清楚看见爪兽拒绝了防御。他微抬紧固的双掌，用手臂顶下了菲普的攻击。放弃攻击的他，双臂的角度如同臣服，亦如一个完美的跳跃平台。

擦啦！菲普的身后被一刀劈下。那一刀的度之快，甚至穿过了菲普用于保护自己的火焰，准确地刺入他的大衣之下。骸鸦坚硬的脊椎骨被刀刃深入，削出一节白骨。后知后觉的菲普驱动着脚下的幽火加，但极影绝非毫无战斗经验的代行者。他注视着痛苦呻吟的爪兽，明白同伴的付出必须得到回报。如果以度作为契约的代行者在度上落败，那他和废物有何区别？

刀刃的劈砍如雨滴落在菲普身周，本就破旧的大衣这下又被添上数十道刀痕。迫于无奈，菲普只能再次燃烧幽火以求自保。在吞噬万物的青蓝幽火前，极影只得收刀并拉开距离。被这奇异火焰纠缠的下场，他可不想尝试。他踏着镜面，几步便跑回爪兽身旁。眼见爪兽的双臂被近乎被火焰吞噬，他开始加，环绕那一双被巨锤砸下时沾染幽火的巨爪奔跑。在真空般的狂风之中，幽火只得熄灭，从一双爪上离开。

这是一场并不划算的两败俱伤。菲普被极影狠狠地捅了几刀，也消耗了所剩无几的幽火。而爪兽的一双巨爪，直到手腕都被菲普烧得焦黑，显然是不能再一次出猛烈的攻击了。

对于拥有野兽般强悍肉体的他而言，真的不能了吗？

爪兽低垂着无法动弹的双爪，方才绷紧的双臂，此刻已无力地低摆。它强忍着幽火对灵魂的炙烧，用凶狠的目光盯着菲普。既然手臂已废，那就换一对！他张开血盆大口，用力地撕咬自己的手臂。那些焦黑的毛皮，坏死的血肉，一片一片，一口一口地被他撕开、吐出。在能看见白骨的模糊血海中，新的血肉与皮毛以极快的度再生。新生的血肉是贪婪的毒蛇，它们晃动在爪兽的双臂断口之内，从一端啃咬至另一端。老旧的皮肉成为了它们的食粮，生长、填补，方才仍能看见的臂骨，此时已被新的肌肉包裹。在半分钟之内，恐怕爪兽的双臂便能完全长好。再经过不足二十秒，爪兽便能适应这新生的强壮臂爪。

两败俱伤的天秤，在一分钟之内便会再次倾倒。菲普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恢复，提斧，踏地，脚下镜面如湖中涟漪般破碎。只是，极影比他更快。在空荡的镜海中，一只受伤的野兽静静地守望着眼前的场面。那是两道毫无保留的轨迹，极影与骸鸦已经失去了模糊的身影，唯有脚下踏破的镜面能证明他们正在奔跑。他们是黑与银的两条直线，笔直地朝着对方延伸。骸鸦头颅中的火球摇曳着暗淡的微芒，他眼角的流火似乎从未如此闪耀。菲普喃喃地说道：“我看见你了。”

在多次的接触后，菲普终于能看清那一道银色的幻影了。他倾斜斧刃向前，等候着极影。如果武器挥舞的度跟不上对方的脚步，那就让对方撞上来。但极影绝非那些三流的战士，丰富的战斗经验在此刻挥作用。他刹住了脚步，单脚踏地转身，变换方向后跑出。然而，骸鸦手中的白骨斧锤再次拦在他身前，是那一根被古朴兽皮包裹的木柄。极影下意识往后退去，并微微跳起。按照他的计算，这应该刚好能跃过斧面，并一脚踩在骸鸦的巨斧上方。接着只需要走上几步，一刀没入他头颅。一切就结束了。

是的，极影的幻想在此时结束了。不知何时被菲普扭转的武器以巨锤向着他的后背击下，恰到好处的幽火晃动在铁锤的边缘，缠上了极影的躯体。哪怕是再优秀的跑者，也无法在半空中奔跑。上一刻，极影仍然保持着一个漂亮的后跃式。下一刻，包裹着寒冷焰色的钢铁巨锤搀扶着他的背部，不容退让地请求着他的离开。永远，永远的离开。

一切不过一秒。银与黑的辉芒擦身而过，随后银光飘荡，被青蓝的焰色吞没，化作灰烬。爪兽呆滞原地，畏惧着向他走来的身影。他是如此残破，一条腿骨因为过度的加已经布满裂纹，身上的火焰如残烛，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但他是那么坚定，以弥撒般的沉默拖拽着白骨的斧锤，以不容质疑的行动夺取一个个敌手的性命。镜中人此刻也失去了自信，他甚至忘记转移。人们会平视对等的人，仰望更有才能的人，愚蒙地辱骂生来便骑在自己头上的人。但在绝对的凌驾之下，他们便会被唤醒对权力的屈服，唯有臣服与恐惧。他眼睁睁看着骸鸦缓缓地走向爪兽，一斧砍下他的头颅，然后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