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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真理教徒（第1页）

智神星，克里特市星球外表面聚居区第六区，“女神赞礼”帮占领区。

这个区域是一个混合了太阳能电站与裂变反应堆的能源区，因为掌控了克里特市接近6o%的能源，女神赞礼帮在克里市区拥有相当的言权和实力。第六区拥有一座半径5oo米的半埋式太空水泥外壳穹顶和几十栋外部建筑，大片的太阳能板农场围绕着穹顶铺铺的满满当当，令人称奇的是这些太阳能板维护的还不错，王蒙很少看到有损坏不能使用的。

三人沿着真空中的外部人行扶手道快前进，很快来到了穹顶连接市区的主气闸对外开口处。看守大门的门卫使用两门黑洞洞的机炮扫视三人，确认是特勤科的人后他示意可以通过，然后打开了第一道气闸。王蒙瞄了一眼远处的高空，一个轻微有闪光的飞行器正飘在远处，那应该就是缇拉，王蒙心下稍定，这才和罗德与尤莉一起进入了气闸。气闸密闭后开始释放气体，王蒙的个人宇航服提示捕捉到了较浓的消毒气体成分，不建议摘下头盔吸入。

“罗德警官，尤莉小姐，你们带新人来巡逻啦？”门卫隔着防爆玻璃对三人打了个招呼，他的声音虽然显得闷闷的但是很和气，罗德笑着说道：“我们来拜访一下卡赞先生，有个案子需要卡赞先生帮忙，是有关于难民的。”

“哦哦，老大就在酒吧里的老地方，你们过去找他就好。罗德警官你真是太老好人了，你都帮这些难民这么多了他们都还在给我们抱怨说你们警察完全不管他们死活，太不像话了。”门卫似乎对罗德很有好感，完全没啥警戒心的打开了第二道气闸，示意他们可以进去了。

“终归难民们是无家可归的人，心里有些怨气很正常，到时候我们把他们的问题处理好，让他们成为市民一份子的时候他们就会好起来的啦。”罗德不以为意的笑笑，和门卫挥手告别，尤莉也微笑着轻轻点头示意，王蒙睁着眼睛也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就干脆低头跟着一起一蹬墙面就飘进了内部通路，然后隐约听到了门卫大叔的抱怨：“嗨，怎么罗德警官他们又带了个木头脑袋，都不知道跟老年人问个好，真是的。”

“嗯·······说实在的，我从来没想过太空中的黑帮有这么友好的，甚至比我们那边的执法机构都友好”确认门卫听不到了以后，王蒙这才对两人说道。尤莉噗嗤一笑：“我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其实也没这么友好的，当时罗德还和他们的格斗高手比试了一场，将对方打趴了以后才强撑着倒下，回去躺了一周养伤。后面我们还处理了几次情报机构造成的谋杀案，他们都试图嫁祸这些帮派来转移实现，我们找出了真相迫使这些情报机构收敛了起来，附带也洗清了这些帮派的嫌疑，所以他们对我们还是比较友好的。”

听到尤莉说出他被打到修养一周，罗德有点脸红：“我没想到对方那么强，我没有轻敌，只是对方是在o.8g重力环上培养出来的格斗士，确实属于是完全想不到的。”

o.8g重力是否有点太轻了······王蒙嘴角抽了抽，现在的地球人相对于百年前的前辈，出生前就被改造过基因的常规公民肌身体能力是过绝大部分过去顶尖运动员的，这是防止全身机能在太空劣化的基因改造所带来的副产物。现在的地球人一般能承受2g级的高负荷运动，普通人不接受训练也能承受4g的过载。以现在地球上相对一般水平的身体素质，王蒙也这里妥妥的是个碾压级的怪物，沾了人类起源地的光还是很有点东西的。

尤莉这样的太空美人如果到了地球上，那肯定是会出现巨大的问题的（肌肉和骨骼密度完全和地球人没得比），罗德应该也会一样，地球的重力对于外星球最常见o.5g下育的人类来说，那就是真正的重力地狱了。

沿着充满味道不怎么好的可呼吸空气通道前进时，王蒙看到了一些居住在这里的人也在来往，所有人的人都是如同古代武侠小说的高手一般轻点地面就能飞出去一大截，不过从步伐可以现明显的差别：王蒙只要轻轻一蹬，飘出去的距离是这些的好几倍。王蒙赶紧收敛自己蹬墙面的力度，避免显得太令人注目了。

三人很快进入水泥穹顶内，穹顶内和王蒙想象的并不一样，虽然充满着可呼吸的空气，但这里并没有那些民用空间所强调的开放感、舒适感，反倒让他想起了地球上的老式地下城。相对狭窄的空间里挤满了各种各样的高高矮矮的建筑，建筑之间让人眼花缭乱的各种线缆组成了密不透风的一张张蜘蛛网，到处都充满着各种气味，排泄物的恶臭、加热蛋白棒的香味、闷罐爆饭（使用类似于地球上爆米花机制作的太空焖饭）的油腻香气、辛辣的香料气味、机油的刺鼻味、锈蚀的铁和顽强的太空苔藓散的奇异破败的味道·······等等。再配合上只有培养处才会听到的小孩尖叫和打闹、大人们的吵架、小贩的吆喝、工具切割零件等生活噪音，以及密密麻麻到处流动的人群，对于习惯了太空平静的人来说无疑是感官上的炼狱。

罗德还担心的看了一眼王蒙看他习不习惯，而王蒙只是皱了皱眉就恢复了过来，然后对罗德点点头示意没事。地球上除了那些脱离所有地球组织铁了心独立生存的回归自然派的聚居点，这种嘈杂场景已经基本见不到了，到处都是有序洁净充满秩序的社会环境，不过在过往的影视记录里地球曾经很多聚居点也是这样，某些方面还不如这些聚居点。王蒙看过几部纪录片，那个时代的地球年轻人在社会分配问题、生育问题、抚养问题等多方面的压榨下生活的像是行尸走肉，但在这里········大部分人的愁容下还是充满生动的表情的，完全没有那种麻木感。

“这里还是有希望。”王蒙莫名其妙感叹了一句，罗德愣了愣，笑了：“是啊，只要努力，这里还是有希望的。”

···········数分钟后，三人来到了一家戒备比较森严的酒吧门口，两位装模作样绷着脸的帮派年轻人拦下了他们，不让他们进去，王蒙敏锐的观察到这两位年轻人在拦下罗德的时候有些轻微抖，他们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勇敢。不过很快就有人出来让守卫放行，三人这才进入到这座酒吧里。当大门关上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仿佛安静了下来，轻松地音乐、还算舒适的仿日光光照环绕在大量木质家具边，配合上绿植以及仿古的画幅，有种别样的轻松感。

“罗德警官，你们又来巡逻啦”一个靠在吧台边站着的帅气的年轻人对三人招招手，他秀美的和女孩子比起来都不逞多让，若有若无的忧郁感和一丝丝的笑意让这可恶的帅脸绝对能勾走一堆女孩子的魂。罗德点点头，对对方说道：“卡赞先生，有些关于难民的事情需要向你请教。”

“过来吧，我请客”帅的完全不像是黑帮老大的卡赞笑着指了指身边的位置，罗德带头飘了过去，三人在吧台边抓稳了靠栏后，卡赞对高大魁梧的酒保（应该也是帮派成员）说道：“给罗德一杯琥珀珍珠，给尤莉小姐一杯柠檬阳光，给这位新人一杯见面礼的火酒。”

酒保无声的点点头，以熟练地手法极快的用密封杯和饮料注入机调制好了三杯不同的饮料递给了三人，王蒙道谢后接过，有些犹豫该不该喝酒-----他虽然尝遍了地球的美酒，但是与其说是喝酒不如说是品酒，几十天才喝一小口的那种。但是卡赞不给王蒙犹豫的时间，他举起一杯同样密封充满着如同白水的酒杯，笑着说道:

“那么，敬充满希望的六区，也敬初来乍到尊贵无比的地球人。”

王蒙心头一跳，合着刚刚自己那句话已经被监听到了？他强压住了自己的不安，礼貌的也举杯后吸了一口火酒，一股子强烈的酒精味让他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卡赞呵呵一笑：“压得住惊恐但是还是有些慌乱，王蒙先生果然并不是那些情报机构的。”

“你们已经对他进行过调查了？卡赞先生，请不要做出任何不理智的事情。”罗德有些严肃的说道，无论是出于作为警官的职责，还是感激王蒙背后的郑森为他们提供过的帮助，他都不允许有人对王蒙不利。卡赞摆摆手，示意周围一下就警惕起来的帮派成员都忙自己的去，然后他才说道：“没错，我们早就调查过了。倒不如说，不调查的话才是不对劲的，在外面马上就要展开的军事行动前，一台神秘的来自于地球圈的飞船突然来访，然后乘客立刻就跟大使见过面，还和难民扯上了关系。我又不是哈维那个肌肉脑，我可是文斗派，不注意到这些联系是不可能的。”

“所以········”尤莉想说什么，卡赞轻轻摆手打断了她，笑吟吟的说道：“请放心，我早就放弃了将王蒙先生绑架过来问个一清二楚的打算了，虽然本来我是想这么干的。你们关心的事情我现在也只了解到一点，找王蒙先生的是木卫八的难民，他们急病乱投医的找了几乎智神星上所有渠道，试图联络那所谓的阋神星难民船，而答应他们的只有两拨人，一拨是真理教徒，一拨则是王蒙先生了。”

“真理教徒？！”罗德和尤莉顿时喊出了声，王蒙有些楞，在内行星联合国的网络资料里好像没这名字，或者说他没看到过。

看出王蒙并不知道，卡赞的表情有些严肃的解释了一下：“真理教徒是活跃在小行星带以外的一个邪教组织，他们和木星那边一些企业以及火星一部分人联系紧密。真理教徒以各种各样的手段欺骗和拐卖外行星人，并对他们进行各种各样的人体改造测试，目标是创造出比地球人更加有资格居住在地球上的‘真正人类’。特勤科········和这个真理教徒组织是非常势不两立的，具体缘由你以后有机会再了解吧。”

“所以，你以为我可能也是真理教徒的？”王蒙指了指自己，卡赞点点头：“礼貌、充满同理心，让难民主动找上来寻求帮助，还有强大的权势，这是真理教徒代理人常用的做法。我们最近就是得到了一些消息，说是地球大西洋公约组织中一些人和真理教徒有些来往，只是没有确切的证据来实际证明。后来在了解到你的人种是地球上东亚范围，说的语言也是人联那边的标准语，然后还寻求了和真理教徒势不两立的特勤科的调查，你的嫌疑被洗除了一大半，王蒙先生。”

“但是还是没有完全排除，即便我是人联这边的公民”王蒙说道。

“毕竟我们只是外行星人，对于我们来说，地球上的人联也好，大西洋公约也好，南极联邦也好，你们终归都是地球人。”卡赞不紧不慢的抿着自己的酒：“对外地球人都是穿同一条裤子的，这一点上大部分人都是这么相信的。我只是在看了你们地球人的各种信息后，觉得你们可能还是有一点点区别，只有那么一点点。毕竟我可没法进入尊贵的地球圈看一看验证一下，那地方是你们这些地球贵族的天堂，而不是小行星带人的。”

“地球是所有人类的摇篮和天堂，无分贵贱”王蒙摇摇头：“我左右不了政府，但是地球是全人类的是毋庸置疑的。”

“交换一下情报吧，地球人”卡赞说道：“互利互惠？我需要了解到太空中到底是什么样规模级别的战斗，而你们又打算出去。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进入黑市的资格，那边对于你来说可以获取不少有用的信息，以及一些可能连你们地球人都感兴趣的玩意。对于你们调查难民的事情我本来就会支持，这个就不计入了。”

王蒙询问的看向了罗德，罗德思考一下后点点头，王蒙这才对卡赞说道“成交，内行星联合国方面出动的是水星特区的两台七杀星级巡洋舰，对付的是土星帝国掠夺者能用到最好的战舰弩炮级，附近还有台被通告的火星食人鲨级巡洋舰；这些巡洋舰级主力战舰交战时基本都是以核弹打击为起手，最低当量均为5o万吨级核弹。”

“最大交战可能会有多少枚？”卡赞摆了摆手：“不要告诉我具体数值，我不想被突然的天降导弹杀死，但我要知道是个位数、十位数还是百位数”

王蒙犹豫了一下：“总的弹头来说的话千位数级，按照大部分人的推论的话，最低也要百位数级的核弹的互射后才能分出胜负，土星人肯定会拼命的。”

卡赞默然，他随后看向了酒吧顶部，定定的想了一下以后说道：“奎克，我们最近水储量如何？”

吧台后的魁梧酒保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话，连王蒙的个人芯片也找了零点几秒才现这是什么语然后才翻译的：“目前还有三百吨，都在循环中。”

“尽可能的从里城区租赁来一些水把穹顶顶部水槽填满，让外面行走兄弟们加把劲，看能不能再加一层防辐射陶瓷瓦。我们必须做到可以应对最坏的情况，比如一不知道是漏过来还是故意打过来的核弹的辐射打击。”

“是”

王蒙看着卡赞：“看不出来，你们居然非常在意这里的人的死活，我以为黑帮都只会关心自己的利益，遇到问题自己先跑。”

“如果我们是纯粹为了盈利的黑帮，那当然肯定会那样”卡赞凝视着手中的酒杯，透明的液体在其中呈现球状变换飘荡，说道：“不过我们不是，我们是被抛弃的穷人和无法忍受木星企业压榨的难民们的保护者，当公权力不保护我们的时候，我们只能自己保护自己。而我们的野心很小，只要有一块地生活下去就足够了，所以我们只是个黑帮。”

“不过说来也可笑，人类爬上太空以后，没有像是前人们想象的那样大团结。即便到了雅典娜女神的星球上，依然有躲在暗影里和阴沟里的我们这样的爬虫啊。”卡赞伸了个懒腰笑骂道，仿佛说了个什么好笑的自嘲玩笑一样。王蒙试图附和一下却笑不出来，每一个广域的人类太空文明都是有信仰的，而人联的信仰就是人类大团结的命运共同体，共同在这残酷的现实宇宙里实现平等和民主。而现实中，人联也只能做到基本保持自己的势力范围内人人相对平等，连地球其他范围都无法延伸过去。太阳系中依然有着各种各样的其他的严重不平等，比如混合了资本主义和封建主义极致的木星企业联合体，又比如极端到将几乎其他全部人类都视为贱民的土星帝国等等。

王蒙无法改变世界，但他的信仰也是深入骨髓的，是绝对没办法面对卡赞的玩笑还能笑的出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