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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他和她（第1页）

君子约关睢去旅行，神秘地吊关睢的胃，说是很特别的地方。他把关睢带到一个农场，带关睢看农场养的小白兔和大白鹅，带关睢去农场果林摘果子，去小树林里采花，去水渠边捉鱼，去荡秋千，家场不算很大，但似乎应有尽有。农场还有座小木屋，简朴中透着精致，他在小木屋中给关睢烤红薯，烤饼干，配上自制的水果汁。晚上，他们在屋前平台上喝茶，看满天星星，听蛙声虫鸣。清晨，他们出去看日出，回来时端了新挤的牛奶，带了新摘的青菜。他们跟着打理农场的大叔大妈打理果树，喂兔子。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的日子，关睢只管跟着君子，沉到这日子中，享受每一个细节，什么也不问。她对君子说，这真像古典小说中的安好的烟火日子。日子里每一个片断都像一幅油画，她乐意成为油画的主角。

这几天，除了打理农场的大叔大妈，没看到别的人，这农场是租的吗？还是大叔大妈的？几天田园生活后，关睢开始回到现实。

农场是君子的产业，一年前他开了家梦想体验馆，当然，他换了一个身份，叫政元，他对关睢的说法是，君子只属于关睢一个，政元是他日常生活的名字，现在他把这个名字也给了关睢，就是想把关睢带入他生活的各方各面。

事后，李骏烨得知这一节，好一会没回过神，从没有纯虚拟在没有外力

操作下自主构建生活的，君子竟像线下世界的真人一样，自主工作，经营产业。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这一切他之前查君子时竟毫无察觉，他一会陷入对自己能力的怀疑，一会对君子的自主感到震惊。他认定，某种意义上说，君子已经是一个“人”，只是这个人的形态和线下世界不同。而江梓军的反应是目瞪口呆，喃喃叨着，不可能，怎么可能，他有自己的生活，都是我不知道的？

君子把关睢带进自己的“生活”。他带关睢去见他的朋友，跟朋友们聚会聊天，关睢强烈地想知道，君子那些朋友是不是纯虚拟。那些朋友好像对关睢很熟悉了，很自然地跟她聊到一块。几天的悠闲日子后，君子甚至建议关睢找一份工作，他已经看中几份工作，一一给关睢细讲，举很多理由说明那些工作极适合她，他让关睢也在网络平行空间经营属于自己的产业。其实，在网络平行空间经营产业的大有人在，但一个纯虚拟在网络平行空间给自己介绍工作，关睢还是有点蒙。她有时完全忘掉君子是纯虚拟，有时又特别“清醒”，忍不住揪着他虚拟人的身份，被这两种感觉撕扯着。

那个晚上，关睢觉得应该跟君子讲清楚，她不想在网络平行空间找工作，经营生活，她意识到自己踏入太深了。只是她接下来想跟君子怎样交往，像以前那样单纯地交往

着？可能吗？她从网络平行空间退了，可能吗？这些缠住了她，成为无法解开的结。这便她显得恍恍惚惚。君子握住她的手，他说他明白，要多一份生活，是得有心理准备。他把她带到一个小湖边。

月夜下的小湖美得有些不真实，夏夜的风清透撩人，君子始终拉着关睢的手，绕着湖沿慢慢走，关睢想起在外婆家过暑假的那些日子，那些夏夜她经常在村外的田间疯跑，整个人化成自然一部分，那原本已经遥远得像别人的生活，突然奔涌至眼前。

君子停下，轻轻抱了关睢一下，然后单膝跪下，举起戒指。君子在向她求婚，他说，他们好好过日子，在网络平行空间有属于自己的家庭。线下世界一个家庭，网络平行世界一个家庭，这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很普遍的现象，对关睢来说却是不可能的，和君子交往两年多，她从未想过这一层，她想的是线下世界，所以之前她一直想跟君子在线下见面，她认定，真正要走远，得回到真实中。

在这里结婚？关睢下意识地出口，怎么过日子？

你感觉不真实吗，此时此刻。君子戒指举到关睢眼前，一只手抓着她的手，你感受不到我？我的气息，我的温度，这些天和我相处的一切，难道都不真实吗？

该怎么回答。关睢不知道，在这个世界，所有的体验和线下世界完全一样，一旦进入网络平行世

界，没人能分辨得清楚，可生活只是体验吗？那还有什么呢？

都是真实的。君子对关睢强调，这个世界有属于这个世界的真实，那个世界也有那个世界的真实，没有哪个比哪个更真实。

关睢还在发呆，君子已经把戒指戴到她手上，她居然没有反对，任他戴上了。

还记得我之前讲的吗，如果线下世界认为网络平行空间虚幻，反过来，在我们眼里，线下世界也不真实。

这个问题没有缠出结果，后来两人回了农场的小木屋，再后来，关睢回到线下世界。此时，线下世界天刚刚亮，在网络平行空间过的那一个星期，真实世界只过了一夜。这个时间差让线下世界的贝蓓一时有些错乱，她忍不住想起君子提的那些词：衰老、死亡、消失。

君子说，线下世界的人会衰老、死亡。当然，网络平行空间的人会随着线下世界“主人”的放弃或死亡而消失，可他君子不一样，他已经成为自己的主人，不受控于线下世界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团队。除非如果网络平行世界的网络崩掉，不过那对于网络平行世界来说，属于世界末日，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君子有更长远的计划，他希望关睢跟他一样，以自己为原型，创设一个纯虚拟，当然是把控在贝蓓自己手中的纯虚拟，将生命记忆也传输给这个纯虚拟，呵护着纯虚拟关睢慢慢成长，他会带着她的，

有一天，她将跟他一样，成为自己的主人，成为网络平行空间独立的人，自我成长并拥有自我意识。那时，就算线下世界的贝蓓有什么意外或衰老，网络平行空间的关睢仍然会在，替贝蓓以另外一种形式活着。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这些几乎颠覆了贝蓓的世界和人生观，她被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搅得晕头转向。她想起了江梓军，不知不觉中，她对江梓军产生那么深的信任和依赖，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不是轻易相信别人的人。

贝蓓到江梓军那里，把事情都跟他讲了，包括求婚，包括君子那些理论和建议。她和君子间的事应该是最私密的，她把这私密全透露给江梓军，没有深究江梓军是什么角色。

听毕贝蓓讲的一切，江梓军久久没出声，捧茶杯的手颤抖着，久久止不住。他想直上次和君子在网络平行空间见面，君子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好像知道你是谁。他告诉自己，不能任事情再发展下去了，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