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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一切终于结束。郑商能觉察到蒋一木一直都很紧张,应该是鲜少面对这样的大场面,唯二回答的问题都磕磕绊绊,最后还都是郑商解的围。
休息室里,郑商与蒋一木坐在斜对面的沙发上,男人的手机响起了消息提示音,打开是对面人的信息。
“谢谢。”
“?”
“刚才的提问。谢谢你,我以后一定好好准备提问稿,不会再这么丢人了。”蒋一木配了个哭的表情。
“哦,没事,晚上我去找你。”
电影《高山》的拍摄地伊城是座偏远的东北小城,整座城散发的气质与团队在剧本创作之初的背景设想极为接近。剧组勘景开始列了三个拍摄地作为备选,而三选一,郑商当初实地考察时一眼就相中了这里,颓废,厚重,压抑……就如同他想要在影片中所表现的基调。
曾经热闹的工业城市被飞速发展的时代抛弃了,工厂再也不是怀揣希望青年人所希冀的工作地。他们中的大多选择南下谋生,留在这里的如淘沙之般,只剩下走向衰老的年长者们。城市发展越来越慢,平常人们的生活单调却也平和,没有更遥远的期待,只是一天又一天地活着。这里的物价水平比三四线城市要低上许多,市里规格最高的是家四星级酒店,剧组统筹大手一挥订下了四个月的住宿房间。
按计划,剧组将在这里展开四个月的拍摄,几场人员齐全的围读会后,蒋一木也提前做好准备,按照安排早早飞到伊城。剧组发来的标着绝密的剧本终稿蒋一木早已反复读了百次,自己角色的台词背到滚瓜烂熟不说,其他角色的词也能跟着从头到尾顺一遍。在正式签订了合同之后,蒋一木就只做了《高山》的准备,没有再接过其他工作,除了跟郑商过了几次夜。
郑商很忙,天南地北地飞着,抓紧时间为着新电影的开拍做着准备,难得飞回北京的几次都发信息联系了蒋一木,男孩乖乖上钩从未矫情拒绝。
谁叫他喜欢郑商呢。
在偶尔未被这段积聚已久的感情冲昏头脑的清醒时刻里,蒋一木曾认真思索过自己跟郑商到底算是什么关系?但他无法大胆地去做定义,也想不明白,无法求证。可真正能确认的,就是不管理智究竟会给出什么样答案,实际上,最真实的感受是,如何的理智都比不上与梦了七年的人终于肌肤相贴的愉悦。更别说还能参与到他精心筹划的电影拍摄之中,出演的还算个有足够分量的角色。
那就够了。
下午的发布会结束后,郑商又有其他事情要忙,没顾上多讲两句便匆匆离开。电影的拍摄工作明天才正式开始,一身轻松的蒋一木闲着无事拉着袁明绕着伊城的禹江转了一大圈,鼻尖被冻得红彤彤的,脸上时不时浮现傻笑。他清楚地记得郑商回他的信息里的“晚上去找你”,一想起心中的雀跃就丝毫压抑不住。水面将太阳的光影折射成波光淋漓的绚烂,如梦如幻,蒋一木定在河边,呆呆地望着阳光一点点被黑暗吞噬,为这个夜晚的到来而心潮澎湃着。
蒋一木将手机屏保设置成《高山》剧组开机仪式的大合影。照片里的他就站在郑商旁边,七年来第一回在公开场合里可以站得如此之近。虽然只是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但现在回想来,蒋一木还是觉得极不真实。
就像是一场梦。
房间的门铃声响起,蒋一木扔下手机起身开门,直觉中认定那一定就是郑商。背后厚重的窗帘遮蔽包裹着房间,黑暗开始彻底接管这座城市。
而一切也如他所料,门边探出了那张他所期待的脸。男人冲他默契笑笑,眼角攀出的皱纹透出些许疲惫,两三步迈进房间,顺手反锁房门,将蒋一木揽入怀中。
“太累了。”郑商虽然嘴里是这样念着,但肢体动作倒是一点没露出任何疲倦——他将怀中之人径直抱了起来,熟练地将人放在了床上,倾身吻了上去。身下的人穿着宽松的睡衣,随便扯上几下衣服就被褪得干干净净。
郑商的动作从来都不温柔,总是胡乱沾点润滑就将手指伸进蒋一木的后穴,简单地探上几下,就将自己的性器取而代之。那物件硬起来之后显得分外狰狞,蒋一木只觉得整个下身都快要被撑坏了一样,可次数多了些,倒是很快就适应了,只有开始的几多分钟会觉察到异物侵入的不适,但好在郑商技巧娴熟,深深浅浅,快快慢慢,很快便能觉察出无比的快乐。到了濒近高潮的时候,蒋一木喜欢用双腿剪住郑商,好像这样便能让他与自己挨得更近一些。那些痛当然是依旧存在的,可痛多了,便又延绵出了无尽的欢喜。
只开了角灯的屋子掩映在昏暗的灯光之下,勾勒出暧昧的边框。蒋一木喜欢借着这微弱的光大胆地盯着郑商的眼睛看去,看那深深的眸,那里透出的隐忍,看那瞳中倒映下的自己。
郑商射出来的时候,蒋一木往往还在往快感上攀,总是差了一些。但郑商还是存有些体贴的,躺在床上伸手帮他撸一撸,极少情况下甚至还会往那半软不硬的东西上吻一吻,蒋一木便也很快交代了过去。
身为导演,似乎一定是要拥有永远用不完的精力。他不仅是坐在监控器后面板着张脸拿着对讲器指挥一切的那个人,更像是整个剧组的精神支柱。可再说到底,终究也只是个普通人。白天时竭尽全力在人前打足了鸡血,深夜时分性爱释放过后,郑商躺在床上环抱着蒋一木,累到一刻也不想再动,声音里也带着些疲惫的沙哑,咕囔着随意地聊着。
“明天就要开机了。”
“嗯。”蒋一木应道。
“我把后面的戏提前到最开始来拍,半个月后会有场需要下水的戏,这场戏必须赶在十月前拍好。东北天冷,过了十月没法下江了,准得冻感冒。”
蒋一木知道,郑商说的是那场自己掉进江里的戏份,他点点头,郑商在工作上的细致他早有耳闻,男人在方方面面上都考虑得极周全。
“所以明天你跟老赵的戏我还是不太放心,”老赵指的是赵成,高山的男主角,戏里蒋一木父亲的演员,“他跟我合作这么多次,我们之间的默契没的说,主要还是你。剧本你都看熟了吧?”
郑商说着这话时,伸手捏了捏蒋一木的脸颊,男孩鼓鼓嘴,眼神中没有半点退却豫,他在郑商的下巴上细细地吻着。
“挺熟的,”何止一个熟字,简直是滚瓜烂熟,蒋一木心里透着点骄傲,“要我把剧本拿过来吗?”
郑商嗯了一声,坐起身来点了根烟,蒋一木赤裸着身体从床脚捡起浴袍披上,走到一旁的沙发上拿起了自己的那份剧本——上面贴了各色的标记纸,翻过太多次已显得皱巴巴。郑商从男孩手中接过那册子,皱了皱眉头,熟练地翻到了他要说的那页。
郑商这是要跟自己讲戏。蒋一木很快明了了重点,搬了椅子坐在他旁边,郑商吐出的烟圈擦过他的脸,熟悉的烟草味道让人很安心。蒋一木闭上眼冷静了几秒钟,想让自己尽快进入高效的工作状态之中。
“很多人说,开拍第一天演员还还不熟悉,如果就让拍亲密关系的戏份,那会很不好拍。但要我看,拍冷战不熟闹别扭的戏其实才是最难的。关系亲密大多是外放的气氛,稍微做出一二就能传递给观众,但这种收着的内敛表达,就得看演员自身的功力。说实话,我没看过你演的戏。”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蒋一木点了点头,想想自己之前拍的那几部,也确实没什么太能拿得出手的。
“但这也不怪你,全是李景突然撂挑子不干,害剧组推迟了一个月才开机,把原来的拍摄计划全打乱了。但……”郑商将手中的烟掐灭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我还是相信你的。”
蒋一木的心跳得砰砰的快,这话他很受用。
郑商的声音低沉磁性,好听到蒋一木要花很大的定力才能专注于他所讲的内容而不是单纯去欣赏这把声音。郑商很能说戏,讲了很久很久,但语气难得温柔,一点也看不出他在外面那副严肃魔鬼的样子。
蒋一木被注入了一计强心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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