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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第1页）

一月十五号，高小蕾转回普通病房，作为参与全程救治的专家之一，她得在场，当然，这也是院领导的意思，拿着病历夹陪她回了呼吸科普通病房。徐医生给医护人员代表献花，周鑫始终不敢正视这位同行以及姐夫，目光似乎是凝视着天花板，而何潇晗，则只是淡淡一笑，轻声地说——这是我们的职责。本来院领导和呼吸科打算让张涛接受这一束花，不过他说今天门诊太忙，下午还安排了气管镜检查。中午十一点四十分，加号也看完了，尽管真的不希望有加号，不过许多事儿，他也做不了主。况且，南岭大学一附院的病人，不仅仅是来自屿霖，医务人员面对的，许多时候来自岭海其他城市。脱下白大褂挂好，挂钩上维尼熊的图案总能让他想到许多。刚一开门，副院长坐在了长椅上，尽管有些紧张，不过既然穿着便装，也不会是工作上的事儿。“刘院，您，来了。有什么工作上的事儿，屋里谈。”“不用了，我只是想告诉你，她晕倒了，现在在消化内科病房，没什么大问题，消化王主任说她就是太累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轻轻敲了敲病房门，“进”。熟悉的声音，不过他却很轻。一进门，她还在和小赵聊课题上的事儿，看到张亮进来了，小赵也是起身——张老师，你来了，那个，实验室还有事儿，我先走了。然后转向躺在病床上的何潇晗，轻轻弯了弯腰，帮她提了提被子——老师，我先回实验室了，您还是要休息好，课题的事我随时向你汇报。然后，十秒钟之后，留下了一脸懵的张亮和内心和头一样有些凌乱的何潇晗。“那个，都住院了，还想着课题想着实验啊。”边说边坐，强装镇定，实际上内心就是大学考生理生化。“比起一个月前感染，不值一提了，就是突然倒在你们呼吸科病房的走廊，让院领导有些害怕了。小赵是颗好苗子，既然招了她，做老师的，总要对她负责，对吧。”声音很轻，捋了捋不算长的头，潜意识里，作为零一级的学姐，总是要有一份庄重。“这么多年了，还是不知道悠着点，你，也不是二十岁小……”话说一半，感觉似乎不太合适，而她，也是看着他，那一秒，很尴尬。“怎么，你是不是想说，我想在马上就要过四十岁生日了是吧，小伙子。”“那个，就是，觉得，这些年，你，还像当年那样。”“哟，小伙子，你还记得当年的事啊？”“那年我见习你实习，在好几个科室，你都埋头写病历，为了不错过饭点你没少让师弟师妹给你带饭，然后快一点了，盒饭都凉了，你为了下午不饿着肚子才扒拉几口。我俩谈恋爱的第一顿饭，是热干面，不过是一碗刚做好的热面，我没想到，你吃得那么，那么知足。我记得挺清楚，二零零五年最后一天，中午，大冬天的，你就两分钟吃完了一万热干面加上一包辣条，我有的时候就在想，你胃疼，是不是那时候落下的毛病。”本想强装镇定，结果直接破了个大防，她顶不住了，紧咬着嘴唇左手捂着肚子右手卧着病床的扶手，直接哭出了声，而他则是一脸尴尬，下意识地抽出纸巾，只是手一直在抖，诊疗时的严谨，抢救时的果敢不再，那一刻，他就是一位伤害了她太多的前男友以及她女儿的爸爸。

临下班前，晚查房结束，下班之前，王希也是来病房看潇晗。

“感觉疼痛缓解些了么。“

“好多了，麻烦你了。“

“一家人还说什么两家话，不过，你打算怎么和你女儿说。“

“回国以后也没少加班，我就对她说我临时有安排去岭澳开个会。“

“哎，我们这些当妈的啊。对了，听中午来病房的学生说，你，中午哭了？“

“嗨，毕竟，还是会，有些疼。“

“我怎么听护士们说，你这边哭着小张一脸惆怅地走出病房看着走廊天花板，怎么，这家伙又欺负你了。“

“没有啊，他这两年，对我，还好了。”

“怎么，这么些年，你，还是忘不掉啊。”

“我没想到，他还记得我大五实习不按时吃饭，这么多年了，这些事儿，真的值得他念念不忘么？”

“难道，你真的忘得掉么？”

“这么多年，我曾经以为我很想骂他，但是这些年，我恨他，却也不忍心骂你，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是我女儿她爸么？”

“或许，往事真的不能如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