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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文立刻撇开了头,尽管如此,那一言难尽的气味依旧钻进了鼻腔深处。
印象中,这好像是斜阳夫人做的汤。
斜阳夫人坐在对面的小沙发上,用一条毯子盖住了膝盖。她换了条更长的裙子,以遮盖住消失的双脚。
“凯恩被我关回房间去了。放心,他应该已经在后悔了。我会让他自己出钱聘请帮佣和钟点工。”
在注意到瑞文的目光后,她垂下了眼帘。
“那些植物没法让我的双脚长出来。”
“您可以到烈日医院去换一双。”瑞文建议道。
只要有钱,没有任何问题是烈日医院处理不了的。夫人大可以去医院挑选一双新脚,从大的到小的,弓形的和扁平的都有。每个晨昏,都会有许许多多缺钱的人到医院卖手卖脚,或者卖其他的器官。有些是属于他们自己的,有些是他们刚找到的新鲜尸体。
可是,斜阳夫人拒绝了这个提议。
“不。就让它这样吧,留作一个教训。没有了双脚,就算我变成了斑西女妖也不会那么灵活了吧。”她开玩笑道。
“夫人......”瑞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目前没有办法把‘女妖的竖琴’从您的喉咙里拿出来,而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抑制诅咒的污染。换言之,您的确有再度变成斑西女妖的危险。”
“我知道。”斜阳夫人忧愁地点了点头。
“我想我也许应该考虑一下我的遗嘱了。这点我可以找父亲帮忙。我的父亲布雷顿.新日先生是一位法学学者。号称‘铁律粉碎者’,不论是多荒谬的法例都能被他加以利用。他应该能够保住我的绝大部分资产。”
“放松点,夫人。”瑞文出声安抚道:
“您刚才是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失控的。我想,平和的心境应该能够缓解这种风险。”
他突发奇想地转移了话题。
“对了,既然您的父亲号称能利用任何法例,他知道该怎么破解‘三证人铁律’吗?”
“嗯,他知道。方法其实很简单。治安官只能判断出谎言和实话。换言之,如果目标对某件事情深信不疑,哪怕是假的也好,他们也看不出来。”
“具体该怎么做呢?”
“嗯......倘若想要作杀人伪证的话,可以随便找一具尸体或者别的东西,弄出大致的特征,然后找三个小孩,在尸体旁边鞭打他们的屁股,打到他们神志不清。这时候,不论你说什么他们都信,永世难忘。”
嘶......
这是什么变异版屈打成招?孩子们的屁股会烂掉吧!
“噗。”
斜阳夫人见瑞文翻起三白眼,噗呲一声笑了起来。这让她的气质看起来更加符合实际年龄,一名不过二十一二岁的女孩。
“不过,这个方法的确有些不人道。”
她补充道:
“也许你会觉得‘三证人’铁律非常奇怪,但这不是没有原因的。这座城市里每天都会死很多很多的人,以治安官的人力物力根本不可能全部受理。因此,只有被至少三个人关注的事件会得到重视,这是为了最大程度地善用资源。”
“听您这么一说,倒还真的挺有道理。”瑞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自己是第一次听这种说法。
斜阳夫人继续道:
“我的父亲说过,铁律存在的目的并非维护个人权益,而是像钢筋铁柱一样支撑这座城市,维护大体。理性,不偏颇,不受任何人情世故左右,只有这样,这座在烈日之下挣扎求存的城市才不会倒塌。”
“原来是这样啊!”
和城里人聊天的确能收获不少。他们的思维和停手停口,饱了上顿想下顿的城郊人的确不一样,更理性,更有远见,更能顾全大局。
“不过,我有时候也会觉得,这些规则太过极端。”斜阳夫人感慨道:
“现代奥贝伦没有了卡内基王朝,没有了国王和奴隶,看似给予了基层更多向上翻身的机会。但事实上,资本对人类的等级划分反而更加明确了。”
“非常赞同。”瑞文点头。
“事实上,绝大部分的地表市民都并未享有完整的人权。那些真正拥有人权的人全部都凌驾于铁律之上,包括上流社会和上位者们。他们是行走在桥梁上的人。而我们其他人都是流淌于钢筋下的水。”
“不过,对于那些上位存在来说,不光是桥梁,连重力都无法束缚祂们。当桥上的人们洋洋自得的时候,上位存在正漂浮在看不见的深空,低头远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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