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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久别重逢的滞后问候上（第1页）

“……然后，你就通过了体检，成功入职。每天的工作就是无所事事，只是把一堆纸从这边搬到那边，直到我们这个骑士团周期派遣小队的到来。”谢丽尔·莱斯眼角抽搐，冷冷地嗤了一声，说，“真是悠哉的生活啊，新上任的‘制桶师’？”

此次见面时这位年轻的女骑士全副武装，银色的胸甲上雕刻着鸢尾的花纹，金边镶嵌的披肩鼓出风声，强健而修长的大腿钳持着马匹。略微凌乱的丝隐约可见路途之长，动作间却凌厉而无半丝疲态。

她的态度一如装束一般，倨傲、强硬、自顾自地推进访问的事项，没有半点初出茅庐的拘谨。

如新芽一般柔嫩的绿色眼瞳将余光分给他时，戴斯蒙德心中也仿佛有一颗沉寂的种子萌生出破土的意图……

这种感情大抵就是羞愧。她没有认出他，也不想要知道他的姓名。他不应该指望谢丽尔·莱斯记得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尽管她能够认出马棚里每一匹马。

“魔法师”。在被以一个不合适的职位称呼时，他险些开口反驳，将他人宝贵的时间花费在尽管与自己的无意义辩驳之中。

如果他这样做的话，年轻骑士起伏的小臂会用怎样的形态与剑柄相连呢？

披上法师袍后被称为魔法师。顺理成章。不过，突破万难考取魔法师资格证的同辈们会向他投来怀疑的目光吧。

戴斯蒙德·沃克并不是魔法师。无论在魔法上还是剑技上，他的才能都相当有限。他希望自己有限的才能足以承担接风洗尘的工作。

三日访问的行程简单而明确。他引着不过六人的小队走到白塔下，一路上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

为了远道而来的客人，村子里送来了丰盛的食物。多亏如此，他能够吃到奶油酱抹面包配香肠之外的正餐了。

正式入住后戴斯蒙德现这座塔里设施完备，简陋的外表下各项物品意外地齐全且结实，是一座能够承受住末日之灾的堡垒。

不过这座塔里魔法师们似乎都没有“觅食”的概念。想来这算是潜心研究的隐居之人的标配。他见过乌尔希纳连着啃过一周的面包条，最终因为营养不良倒在了与人辩论的路上；巴尔蒂则对喜爱的食物相当执著，同样的还有挑食。

想起自己的姐弟长不上去的身高，戴斯蒙德不由得感到担忧。三个人按照年龄站在一起，能够形成一个“山”形，也可以说是“塔”形呢。

一路上他空茫茫的脑海中想着这些。

马匹走入马厩，行李送至客房。这本应该是丹因巴赫的工作。他没有寻找到接待相关的资料，只能勉强地清理出几个安全的房间。

“这座塔很高……虽然绝大部分地方用于储藏和实验。只要不越过悬梯截断之处，的确不过是普通的办公场所而已。但是我的工作可是有很大的运动量的；还要与村里人交际，可是很累的。”戴斯蒙德为自己辩护。

宴请的饭局上他的同僚们一个个沉默不语的高人作态。这种沉默仿佛约定俗成。

虽然气氛略显沉重，但对于应下接待事项的他来说，是再轻松不过的展。

他以为能够得到一个安稳的夜晚，却被两下敲门声拽入一场意料之外的谈话。

“安心，只有我。”骑士轻声说，在他着急地收拾好一个座椅后进入了房间。

这原本是一个不足以称之华美、却足够精致的房间，茶几、书桌、笔架等等都安置在舒适的位置上，而当他入住后，“舒适”这一属性便被不断放大。

戴斯蒙德觉得情势不妙。这个足够宽敞的空间中每一个物件都按照他的心意摆放，每一个勉强可以称之为细节的地方都透露出氤氲的暖气，一些秘密和隐蔽的情绪随时可能被松懈的他泄露。

这算是家族共有的毛病。比如希纳会在包裹着羊毛毯、放任姜饼碎屑飘散时开始抱怨起校室里贴歪的墙砖；一向寡言的父亲在团聚的晚宴上忍不住泪花；巴尔蒂一向口无遮拦。还有，母亲会在一个品尝到柠檬挞的暖和下午，对他脱口而出：“其实，我是一个穿越者。”

这段记忆被蒙上了网纱。究竟是完全的回忆，还是被杜撰出的记忆，他晃了神，不得而知。

“戴斯蒙德·沃克，别担心，只要控制好音量，我们的对话绝不会被第三人听到。”谢丽尔·莱斯用平稳的语气说。因为音量比平时低，这段话显得温柔，仿佛先前的冷嗤不过是舌头一时的错位。

她处于仍然可以称为少女的年龄，有着符合年龄的姣好皮肤和出年龄的沉静面容。此时她身穿服帖的骑士制服，大方端正地坐在他心爱的柔软坐垫上，腰部没有顺应靠背的诱惑而塌陷。

在初见面时得不到回应，戴斯蒙德以为谢丽尔·莱斯已经将自己抛之脑后。此时她说出他的名字，话语中是不明原因的谨慎。

戴斯蒙德感到迷惑。他已经说明了自己为白之魔塔服务的原因；虽然他对谢丽尔印象深刻，但两人之间并没有可以——以至于需要隐私的空间才能——交叙的往事。

推进话题似乎是唯一的选项。

“我也不知道莱斯小姐这么……长于表达。”

面前的骑士绿眸半眯，不易察觉地快扫过他的全身，说：“……我明白了。用你的方式来‘叙旧’吧。”

她在“叙旧”上咬了重音。戴斯蒙德觉得心脏加了一点。

他现了谢丽尔的一个小习惯，这让他有些……紧张？

面前端坐的女孩则是不紧张的，她的心脏一定平稳地跳动着。

她保持着那种类似温柔的语气，说：“乌尔希纳·沃克小姐写信时会在签名的词尾勾线，这是沃克家族的传统吗？”

他摇头——由于没有做好准备，这个“摇头”更接近于“寒颤”——然后再低头回忆家人信上的签名，确信地说：“不，只有乌尔希纳和我这样做。乌尔希纳教给我许多，也包括这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