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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联盟（第1页）

徐宅书房内，烛火摇曳，光影斑驳。徐仲雍一脸严肃地审视着祝灏，他的目光如炬，仿佛要从祝灏脸上看出点儿什么。但祝灏只是自顾自喝着茶水，心思却早已飘到不知哪里去了，一时间房里弥漫一种静谧而神秘的气氛。

过了半晌，徐仲雍缓缓开口，语气严肃而深沉：“悯济，今天想必你也看出很多问题了吧，说说你的感受。”

“哦。”听到徐仲雍的问话，祝灏这才反应过来，他放下早已喝干了的茶碗，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最迟明年，清廷就要和法国开战了。”

“喔？”徐仲雍心中一凛，尽管他并不是想要探讨这个问题，但既然话题已经聊到这个方向，他也不乏听听，点了点头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而且肯定最迟明年？”

祝灏心中打了个突，他不可能说自己知道历史走向吧，略作思考才再次说道：“一来，清廷加征税赋，这毋庸置疑是为开战做准备，否则也不会加征这么多。二来，南定省已是安南除北圻外最后一块土地，以法国人的推进度，不出半年他们就可以全部吃下。到那时，他们势必会进攻驻扎有清军的北圻诸省，清廷要么退让要么抗击，绝无第二种可能。以如今的形势，为了仅存的薄面，清廷想不打也得打。”

徐仲雍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以他对祝灏的了解，能通过对初显端倪的各种信息分析，最后得出即将开战的结论是在情理之中。可他怎么对安南如此了解的，甚至知道北圻有驻军，这些普通百姓无法接触到的消息，难道说他另有信息收集的渠道？

徐仲雍眉头一皱，脸色变得十分古怪，手指一下下敲击着桌面。

祝灏观察到徐仲雍陷入沉思时的习惯性动作，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太多了，不免也感到些许烦躁。

正当祝灏胡乱思考之际，便听徐仲雍直截了当说道：“看来，你也在关注安南的局势，可你明明没可能知道，是否可以给我解惑？”

祝灏一拍大腿，心道果然是自己刚才话多了，现在他该怎么圆回来？低头思索再三，祝灏想到一个牵强的解释，他从怀里摸出一份合约放在桌上说道：“徐大人，我今天花二百两银子，定下了城南码头一座大型仓库的产权。仓库的钱老板告诉我，之前里面是存放绸缎布匹的，其中就有些销往安南，我从他嘴里得知了一些关于安南的情况。”

徐仲雍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接过合约借着烛光细细看了起来，不时出认可般的“嗯嗯”声。看到最后，徐仲雍将合约放回桌面，赞许地说道：“这事儿你做的很好，按不到平常一半的价格拿下了这座仓库。以后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你大可自己做主，我相信你的能力，不必再向我汇报。”

“哎！”徐仲雍叹了口气，接着以深沉的语气继续说道：“我就直说了吧，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府里的事几乎都是由刘通判说了算，赵知府不过是刘通判的傀儡。这位刘通判，进士出身，却一点儿也没有读书人的迂腐。他虽然贪，但办事能力没得说，由他把控着泸州府的大小事务，对我们的计划构成了不小的阻碍。所以，我们一直在想办法挤走这位刘通判，需要一个能够一击必中的策略。只要他在这里一天，我们就很难尽情施展所为。”

“我们？”祝灏从徐仲雍的话中察觉出一点儿弦外之音，今天在场的必定还有其他自己人，是那些商贾……，难道是龙灵昭？

想到这儿，祝灏眉头拧在一起，心中涌起一股急不可耐的情绪，他立刻开口问道：“徐大人，能否告知龙灵昭和您之间是否有什么关系？”

“喔？你看出来了。”徐仲雍赞许地竖起了眉毛，他双手下压，做了一个安抚的动作，示意祝灏保持冷静，随后才缓缓开口，开始讲述他和龙灵昭之间的故事。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沉重的历史。

龙灵昭和徐仲雍，他们的父辈那一代，都曾是泸州府中有名的商贾巨擘，双方结下了深厚的商业友谊。因此，龙灵昭和徐仲雍，是从小就非常要好的挚友，也是彼此间最信任的人。

成年后的徐仲雍迷恋上了游学，他热衷于探索未知的世界，汲取各种知识。在此期间，他凭借秀才的身份，游历着大江南北，同时也见识到了什么是人间惨剧。他在太平天国刚刚覆灭不久的南方，看到了清军对无辜百姓进行惨绝人寰的屠杀，也见到了因为无力承担勒索而被活活打死的本地士绅，更是遇到了横行无忌，欺男霸女的洋鬼子。那些悲惨、无助的画面，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所以，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家中的徐仲雍，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都告诉了自己这位挚友，以及自己的亲弟弟。俩人感同身受，不约而同产生了还天下人一个朗朗乾坤的想法，于是，三人结成了更加紧密的攻守同盟。

恰在此时，国内兴起了一股洋务运动的热潮，让他们看到了改变国家的可能性。受此影响，三人商议后决定，由徐仲雍南下广东，甚至出国留洋，去深入学习西方思想、科技和商业模式，通过引进西方的先进理念和技术，为他们的反清大业注入新的活力。

说来造化弄人，还没过几年，徐仲雍收到了来自家中的书信。信中提到徐父因中风而病倒，徐仲雍只好放弃继续深造的机会回国照顾父母，故而，才有了他回家担任主簿一事。

而龙灵昭经过自己的不断努力，不负众望接掌了龙家，他锐意进取，将家族的商业版图扩展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度。与此同时，徐家在徐仲雍和弟弟徐仲容齐心合力经营下，也突飞猛进，实现了质的飞跃。一时之间，两家的商业帝国并驾齐驱，成为了整个泸州府的商业翘楚，引领着当地的商业展。

故事讲到这里，祝灏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同时对这个联盟也有了新的认识。谁能想到，自己最为忌惮的人之一竟然是自己的盟友。那这么说来，龙灵昭当众点破他的商业筹谋，肯定有他的深远用意。这时再一想，整件事就非常明显了，龙灵昭这是在给他站台呢，告诉其他在座的各位，这事只有他祝灏做得，其他人想都不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