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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章 二模（第1页）

如果用一个成语来描述当时的情景，那只能是失魂落魄了。天色已暗，我一个人坐在红树林旁边的座位上无动于衷。一个姿势坐了很久很久。我不知道我的脑袋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应该想些什么，只觉得比以往更迷茫，比以往更绝望。过路的人纷纷看向我，可能以为我出了什么事吧。但我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因为我在意的人已经不在意我了。海水离我只有一个人行道和一个栅栏的距离，让我想起海子所写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多么浪漫潇洒的诗词呀，可为什么他却在二十五岁时卧轨自杀了呢？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自然万物每年循环往复，按时生长。大海永远那么辽阔，花朵也从来不会因为情绪而躲避绽放。只有人心，面对同样的花开却会有不同的感叹。刚刚来到这片红树林眼中所看到的水天一色顷刻间已变成凄凉与悲歌。

这一天来得太快，让我有些措手不及。电视剧里常说的一句台词“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似乎在我身上也应验了。和凌知晓刚认识时的画面一幕幕在我脑海经过，当初有多快乐，现在就有多失落。失落到我宁愿从未拥有过那时的美好。今天他跟我说的话让我恍惚，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我的眼睛好疼，可能是因为哭得太久了。手机电话已经响了几次，可我都没有接。我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等我再次掏出手机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三个多小时过去了，我不仅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反而比之前头更沉、心更痛了。父母已经问了我几次去哪了，我用在学校图书馆学习的理由搪塞了过去，可这拙劣的理由还能维持多久可以让我悲伤的时间呢？

我还是不得不回家，不得不面对。我告诉自己应该坚强，那个人并不是我的一切。可那心底里的声音太微弱了，只够我坚持到从进家门到进自己房间门那短短的几分钟。

“我今天早点睡。”

和父母打完招呼我就在自己的房间内没有出来。平常我没这么早睡过，也许父母是觉得我在养精蓄锐，为明天的考试做准备，也就欣然同意了。可他们不知道我的头脑的储存空间太小，已经装不下学习和考试了。

失眠的感觉像毒药一样慢慢侵入体内，无论怎样自救都没有任何效果。我蜷缩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很严实。我没有开空调，也没有开风扇，就在炎热的夜晚将自己闷出一身的汗。好似这汗能代替眼泪让我好受一些。

漫长的夜晚虽然难熬，但在早晨鸟叫声响的那一刻，我却还想让那夜晚再长一些。我的状态很差，身体烫，可我却感觉浑身冰冷。母亲现我昏沉沉的样子后连忙给我量了体温。

“38.5度。烧了啊。”

“怎么烧了？昨天晚上感觉你状态就不对？这今天二模可怎么办？”

“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能不能坚持一下，就这两天？考完咱们就好好休息，爸爸带你出去玩玩。”

“好。”我麻木地说。

可想而知，我压根考不进去。卷子上的字在我眼中已经成为了神秘的符号，看不懂也不想懂。对于每一科，我几乎都只能答出每种题型的前几道基础题。至于后面的，我没有精力思考。我把头趴在桌子上看试卷。已经被监考老师提醒了好多次“坐起来，好好答题。”

以前我的生活只有学习，所以我总能考到班上第一。可我并不开心，我没有朋友，没有理想、我的青春一片死寂沉沉，像一直漂浮在海里的小船，无论往哪个方向行驶，都是看不到头的汪洋。爸妈总说等考上大学你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了。可我并没有期待，因为我不知道我除了学习还能做什么。后来我的生活有了朋友、有了温暖、有了光明、有了方向。我期待着长大，期待着考上大学去做我想做事，找我想找的人。可我的成绩却一落千丈。我搞不清楚我的成绩为什么会下降得这么快。难道真是因为那些美好带来的副作用吗？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其实我应该满足，因为成绩和朋友哪一样都是值得骄傲一辈子的事情。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

铃声响了，该交卷了。该交的是青春的答卷，可我却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我不期待着场牌的结局，因为我害怕，害怕我会输的遍体鳞伤。

考试的两天我没有回头看一眼凌知晓，考试结束了，我也没有看到他。其实这样挺好的，因为即使见了面，剩下的也只有尴尬和不知所措了。

“祝橙香，你怎么走得这么快。”我刚走到校门口，就被沈清水叫住了。

看到他时我心中慌了一下，那时我深切地感受到了为什么凌知晓见到他时感觉怪怪的，应该和我现在的感受一样，那就是不敢面对。

“你回家啊，刚考完不出去搓一顿？”

“我……还是算了吧。”

“你怎么今天这么扭捏，走吧，我请客。要不要叫上凌知晓一起啊？”

“不用叫他了，我们去吧，另外，今天我请你。”我本想着放学之后一个人走走，这两天心情低落，可我想不到振作的办法。正巧沈清水来了，好歹有个说话的人。

学校旁我们常去的餐厅已经挤满了人，可今天我不想去人多的地方。是我亏欠沈清水的，我要跟他道歉，我希望得到他的原谅。可他若是不原谅我我也理解的，换作是我，收到那么多的诽谤和嘲讽，可能会选择后者吧。

离学校稍远一些有一家西餐店，价格不菲，环境甚好，那里人不多，正合我意。这家餐厅是祝星辰带我来的，我也只去过那一次，本想着等毕业以后再和凌知晓来的，但现在没机会了。

“哇，这么高档，你是财了吗？”沈清水他一点儿也不像一个地主家的儿子，明明很有钱却总是去一些我们普通人常去的地方。

“你带我来这，凌知晓知道了不会吃醋吧？”他继续说道。他今天怎么总是提凌知晓，每一句话都能精准踩在我的痛处。

“你快看看你想吃啥吧。”

“那我不客气了。我要这个西冷牛排配黑椒汁再配意面，牛排七分熟。再来一个蜜汁鸡翅，一个炸薯格，好了就这些。破费了啊，祝橙香，你看看你点什么？”

“再加一份同样的牛排就好，也是七分熟。”我对服务员说道。

“好的，请问两位要点写什么喝的吗？”

“来瓶红酒。”

“你能喝酒？”

“我成年了！再说这环境不喝红酒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