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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旸摘了披风,坐在了特意留给他的主座上,随意地伸了伸胳膊。
“我身上这么大的药味,你隔老远没闻见吗?”
杜棠笑着摇摇头,伸手把面前的棋子扫回棋篓里,“薛麟那也不过是气话,他没什么坏心的。”
阮旸不置可否,“我可没招惹他”。
躺着的人哼了一声,拿开脸上的汗巾坐了起来。
他看起来甚至有些年少,从额头到下巴,从眼角到眉梢没有一处不漂亮,锐利的长相如有实质——能让人想起刺尖的月季,带着蜂蜜的蜜蜂的针,暴雨前暗红色的瑰丽天空,悬崖的断面……那一切能让人觉得危险却心颤的东西。
他一边往嘴里塞蜜饯一边嘟囔,“棋怎么收起来了啊?我下一步就能赢了。”
杜棠却不说话,只是笑。
“麒麟儿”,杜棠提醒他跟人说话,“小魏王也在呢。”
“我知道”,漂亮的薛麟老大不高兴地皱鼻子,“一身的药味。”
薛麟跟阮旸大概是天生的不对付,但总归不至于撕破脸来。
侍女捧了片碧玉荷叶过来,变戏法似的将荷叶一折,变出一个雕花食盒来:红木的盒子里摆着荷花样的点心,金粉色的花瓣托着鹅黄色的糖心,可爱极了,离近了些还能闻到绵白糖的甜味和炸物的油香。
她得了杜棠的示意,挑了四个最漂亮的分别放到薛麟和阮旸面前的银碟上,剩下的分成几份,给其他人分别承上。
小火炉上的砂壶烧到半开,壶里放着酒盏,药酒的香气和着浅白的水汽慢慢氤氲开。
忍冬跪坐在阮旸面前,夹起酒杯,等它放温再递给他。
韦有信盯了她半天,忍不住问,“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忍冬抬头,一双凤眼看向他,抿着嘴不说话——她也说不了话。
薛麟抱臂嗤笑,“这当着人家主子的面儿呢,你怎么这么孟浪?”
韦有信闹了个大红脸,连说不是,但也没能就为什么不是说个所以然出来。
最后还是杜棠出面打的圆场。
韦有信这两天难得有空,给他们约了出来——他在大理寺当职,顶头上司是个很不好相处的人,一天天磨着他的脾气和耐性,磨得他越来越暴躁。
阮旸半阖着眼坐在他对面,韦有信见他见得他少,只觉得人长得又白又细。
“小魏王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是身体不好吗?”
阮旸抬起脸来,眨了眨眼睛,像是刚刚回过神来,没注意到韦有信的态度有那么些许无礼。
“你刚才睡着了?”薛麟问他。
阮旸其实不是很想搭理薛麟,但既然他问了,还是回答说,“我听见了军队进城的声音,所以没太听清你们刚才说的话。”
薛麟挑眉,抬手打开了身边的窗户,啧舌道,“你耳朵倒是好使”。
杜棠跟着看了一眼,了然轻笑,“想是征西将军凯旋,今天回朝了”。
行军的队伍刚到街角,众将士都是铜盔铁甲,红缨烈烈,疾驰行来,井然有序,飘扬的青底将旗上绣有一个“田”字。领军的人一身银甲,手持长戟,坐下波斯骏马高大矫健,身姿挺拔英武。
杜棠解释说,“是田辅尧田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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