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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人生无常(第1页)

离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最近,张丽娟和她的同学们显得特别忙而紧张,也特别辛苦。早上五点半就得起床,到学校不是晨读背诵就做数理化或者文科类的作业,中午稍微休息一下,下午又是一大堆各科的题等着她去攻破。晚上回到乡政府的小宿舍里,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了。乡政府的大门已经锁了,看门人要不是看在她是乡长女儿的面子上,估计不会乐意给他开门的。

当然,辛苦是辛苦,她认为这不是一种辛苦,只是生活比以前更充实了而已。她之所以有如此乐观的态度,一方面是因为一直以来心态比较好,另一方面是因为前不久他收到了李志高的来信,李志高在信里说,得知他来西安找过他,他非常感动,但又因为他换了工作地没有见到他,感到无比遗憾,这么说,李志高不是把她忘了,而只是默默地践行自己的人生计划,那就是一定在外面的世界里干出点名堂来。这也许正是他人格魅力之所在吧,她觉得人应该有各种各样理想,而且能为这个理想付出行动。即使结果不遂人愿,但人生是精彩的。晚上,万家灯火逐渐熄灭,张丽娟在上床睡觉之前,还要一字不漏认认真真地把志高写的信看一遍,这字不是冰冷的,而是有温度的,她仿佛觉得他就现在自己面前,时间久了,这纸就像卫生纸一样绵软。关了灯,躺在床上她就想,如果这次高考不理想,她就不能读大学了(尽管她非常想上大学),她考虑跟随志高去闯荡,她想开一个属于自己的公司,然而,她并不知道在外面闯荡的生活有多艰难,多少人都在坎坎坷坷人生路上磨灭了理想,后来的生活,人们辛苦地做事,从天亮到天黑,从天黑又到天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忙碌着,仅仅是为了活下去,那还谈什么理想,当然,这在她看来是多么地庸俗不堪,人不能够在这样度过宝贵而短暂的一生。

然而,就在大家都为自己的理想而不辞辛苦地拼搏的时候,彭小燕却告诉她一件事,这让她心里很是复杂而难过,这件事也让她对人生有了一次新的认识。

那天下午,第二节课上完,她和彭小燕相约去上厕所,这厕所在操场的最西边,步行过去得五六分钟,在路上,彭小燕说:“你知道吗?鲁小柳死了,”

“啊?”张丽娟不禁大惊失色,她这才想起来,有好几天都没见那个坐在最后一排鲁小柳了,她当时还在想,这马上都要高考了,鲁小柳还在忙比高考更重要的事吗?她很不理解。

没想到,这就传来了鲁小柳不幸的消息。

“什么时候的事呀?”她惊恐之余,低声问。

“前天吧,”

“我就说有好几天没见他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彭小燕硬憋着尿,简明扼要地阐述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是鲁小柳的舅舅是开三轮车的,一天他舅舅在下川里的石山下拉石头准备把院边砌一下,叫鲁小柳帮忙,鲁小柳也乐意去,因为在路途平坦的情况下,他还能过一把开三轮车的瘾。

鲁小柳是很喜欢开拖拉机的,他自从石头装上车之后,都是他在驾驶,舅舅认为他这个外甥的车技有很大进步,不禁夸赞了几句。伴随着拖拉机排气管喷出的滚滚浓烟,他们不觉中到了村口,进村的那条路是一个陡坡,骑自行车的女人就得下来推着走,男人们也没有几个骑着车过这条路的,年轻的鲁小柳以为自己开拖拉机的技术过关了,不顾他舅舅的劝阻,自己硬是要从陡坡往下开,起初拖拉机行驶地很正常,但是在下面转弯的时候没把握好,拖拉机轮胎就出界了,农村的路本来就窄,瞬间,拖拉机就像小孩子的玩具一样,连人带车掉到沟里去了,石头也滚落了一地,这沟的一侧就是李老师家的房屋,李老师听到动静连忙从屋里出来查看,老天爷,拖拉机六个轮子朝天,鲁小柳的舅舅被摔在了小路边,膝盖和手受了点皮外伤,鲁小柳就这么幸运了,他被方向盘死死地卡住,想逃也逃不掉。舅舅惊魂未定去看外甥,但鲁小柳自始自终就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张丽娟紧张而好奇地问。

“他说他头很疼,”

李老师和鲁小柳舅舅以及后来赶来的好心的村人,把鲁小柳抬到李老师家院边,他身上任何地方也没见流血,但他软得像根面条,有人现他的脑袋有点变形,但不敢说,也不好说。鲁小柳舅舅便去请村医来,年轻的村医认真快地检查了一下说:“赶紧送医院,”但是村里也没有汽车,众人七手八脚把鲁小柳抬到架子车上,几乎是跑着把鲁小柳往镇卫生院送,那四脚朝天的拖拉机以及枕头般大小的石头还躺在李老师家房背后,无人问津。

众人拉着鲁小柳走了一段路,村医再次摸摸他的脉博,他的生命的迹象越来越微弱了,村医当即决定:“算了,不要跑冤枉路了,趁还有一口气赶紧往家里拉,不然连村都进不了了,”

众人明白村医的意思,心里不禁悲凉起来,鲁小柳的舅舅手抱头,仰天长哀嚎:“老天爷啊!这让我给我妹子咋交代呀,啊呀!我为啥要急着拉石头呢嘛,老天爷吆!”

村医说:“你也不要难过了,这意外事情谁能预料得到?”

尽管村人马不停蹄地把鲁小柳往鲁家村拉,但是,鲁小柳还是在进村前断了气。

张丽娟听到这里,心里难受地要命,连上厕所的心情都没有了,虽然鲁小柳仅仅是他的同学,连朋友还算不上,但她心里就是不好受。

“你怎么啦?”彭小燕看着她抑郁的脸庞问。

“没怎么,”张丽娟摇摇头说:“我想起了奶奶以前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话?”

张丽娟叹了一口气说:“她说人是假的,”接着她问:“你知道我说的意思?”

彭小燕想了想说:“知道,就是说人的生命很脆弱,随时就没了,是这意思吗?”

张丽娟没说话,但她使劲地点点头。

“嘻嘻,丽娟,你真是多愁善感啊,我以前以为你不会想这些东西,”彭小燕笑着对张丽娟说。

张丽娟微微一笑说:“谁都有善感的时候,不然曹操也不会写出观沧海和蒿里行来,更何况我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女生,”

两人从女厕所刚出来,马天宇刚好从男厕所出来,就跟在她俩身后,还不停地咳嗽,听起来,这种咳嗽好像并不是自然的,好像是刻意出的,她俩回头看,马天宇就装模作样地系鞋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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