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豆小说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九回 楚王受戮义气周处捐躯（第1页）

再说贾氏的私党，权势气焰日益强盛，太宰司马亮未曾加以防备，反而因为楚王司马玮刚愎好杀，打算撤掉他的兵权，让他返回藩镇，另外任用临海侯裴楷代替。太保卫瓘，也赞成司马亮的提议。司马玮自恃有功，怎肯俯听命？裴楷也不敢接受任职。司马玮的长史公孙宏以及舍人岐盛，向来行为无赖，被司马玮亲昵，于是替司马玮想办法，劝他与贾后结交以求得欢心。贾后本来就担心司马玮难以控制，暗自怀有猜忌，只因他自己主动迁就，也乐得曲意周旋，留作心腹，于是任命司马玮为太子少傅。司马亮和卫瓘的谋划没有成功，不免增添忧虑，卫瓘又因为岐盛，先前依附杨骏，后来反咬杨氏，居心反复无常，不可不除掉，因而想要请诏诛杀岐盛。岐盛略有耳闻，竟然跑到积弩将军李肇的宅中，假称是司马玮的命令，报告说司马亮、卫瓘有废立皇帝的意图。李肇已经是贾后的有功之臣，深得贾后宠爱，便把岐盛的话转达给贾后。贾后此前就怨恨卫瓘，又因为卫瓘和司马亮一同掌管朝政，自己仍然不能独断专行，索性趁机除掉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横行霸道，于是亲自起草密书，胁迫惠帝照写。书中大致说：“太宰太保，想要效仿伊尹、霍光的旧事，大王应当宣诏调兵，分别屯驻宫门，并免去二人的官爵。”惠帝只听从贾后，匆匆写好，于是由贾后交付给黄门，叫他趁着夜色交给司马玮。

司马玮得到惠帝的手书，也不禁踌躇，说应当入宫再次上奏。黄门反驳说：“事情应当紧急执行，如果辗转耽误时间，一旦有所泄露，就不是密诏的本意了。”司马玮也知道计谋出自贾后，是为了争夺权力，但自己想到司马亮、卫瓘二人，与自己有嫌隙，此时正好借这个机会报复，一泄私愤；况且二人被除掉，将来也可以进而掌控朝廷纲纪，自己肆意妄为。你会耍刁，哪知别人比你更刁。于是毅然应允，让黄门回去禀报，一方面部署自己的军队，又假传诏书召入三十六军，亲手下令晓谕道：“太宰太保，密谋不轨，我接受密诏，都督中外诸军，你们都应当听我节制，协助顺从讨伐叛逆！”各军听到命令，相继惊讶四顾，但也不敢不服从。司马玮又假传诏书告知司马亮、卫瓘的僚属，让他们预先散去回家，一概不牵连治罪；如果不奉诏，就以军法处置。于是派遣李肇和公孙宏，领兵讨伐司马亮。侍中清河王司马遐，武帝的儿子，见第四回。率领官吏拘捕卫瓘。司马亮还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由帐下督李龙踉跄入报，请求立即严密抗拒外部的军队。司马亮还怀疑是讹传，不肯照办。不久府第被包围，外兵登上墙头喧哗叫嚷，司马亮才出来问道：“我并没有二心，为何获罪？”公孙宏答道：“奉诏讨伐叛逆，不知道有其他原因。”司马亮又说：“既然有诏书，为何不让我看？”真是呆极了。公孙宏全然不理，只是指挥众人攻入。司马亮于是转身入内，恰好遇到长史刘准，刘准向他哭泣。刘准气愤地说：“这一定是宫中的奸谋，公府内才智杰出的人众多，还可以合力一战。”司马亮仍然犹豫不决。实在是庸碌之徒。不久，李肇趋入，指挥兵士，把司马亮绑住。司马亮仰头长叹道：“像我这样的忠心，可以昭示天下，为何如此无道，枉杀无辜？”李肇既然抓住了司马亮，让他坐在车下。当时正值六月，夜间仍然很热，人们都挥汗如雨，司马亮被绑着，汗出如注。有几个监守的军人，怜悯他无罪，为他扇凉。李肇在一旁看到，竟然下令军中道：“有人斩杀司马亮，赏赐布千匹！”乱兵听到有利可图心动，一起下手，有的割鼻子，有的劈耳朵，有的截断手足，转眼间司马亮就送了命，尸体被扔到北门。司马亮的儿子司马矩也被杀，只有小儿子司马羕等人，年龄还小，由婢仆等偷偷背着逃出，躲避在临海侯裴楷家中。裴楷和司马亮有姻亲关系，秘密加以保护，一夜之间转移了八次，才得以幸免。

那清河王司马遐赶到卫瓘的府邸，宣读诏书逮捕卫瓘，卫瓘左右的人也怀疑司马遐假传诏书，劝卫瓘上表为自己申诉，等到得到回复后，再受死也不迟。卫瓘不想违抗旨意，坦然走出，接受诏书。正准备束手就缚，不料司马遐背后闪出一人，拔出利刃，手起刀落，把卫瓘砍成两段，并趁机闯入，捕获卫瓘的三个儿子卫恒、卫岳、卫裔以及卫瓘的孙子六人，一并杀死。这个人是谁？乃是被卫瓘驱逐的帐下督荣晦。荣晦又屠戮卫瓘全家，得以报了宿怨，又因为卫瓘还有两个孙子，没有搜获，还想率领众人严厉搜捕，幸好两个孙子卫璪、卫玠，因病就诊，恰好寓居在医家，无从捕杀。清河王司马遐，已经痛恨荣晦擅自杀人，喝令他回去禀报。荣晦于是跟随司马遐向司马玮报告，公孙宏、李肇等人，也都到司马玮面前缴令。岐盛又对司马玮说：“司马亮、卫瓘虽然被诛杀，贾谧、郭彰还没有除掉，应当一并铲除，才可以匡正王室，安定天下。”计策虽然很好，但不容你又能怎样？司马玮接口道：“这……这事恐怕不能再做了。”岐盛叹息着出去。

当时已经天亮，太子少傅张华，派董猛去劝说贾后道：“楚王已经诛杀了二公，威权在手，试问帝后如何能够安宁？为何不指责司马玮擅自杀害大臣，排除后患！”贾后高兴地说：“我正为此担忧，你们和我一同去见皇上，希望赶快转告张公，事情要尽快进行。”悍妇好杀，比暴男更甚。董猛疾驰告知张华，张华立即入宫启奏皇帝，立即派遣殿中将军王宫手持驺虞幡，出去指挥司马玮的部众道：“楚王假传诏书杀人，你们为何盲从？”话刚说完，众人都惊惶逃走。司马玮左右没有留下一人，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急忙驾着牛车，准备前往秦王司马柬的府邸。途中遇到卫士追来，立即把司马玮拖下车，押交廷尉，一道诏书，接连颁下，说司马玮擅自杀害二公父子，又想要诛杀朝臣，图谋不轨，罪大恶极，应当立即执行大刑，特地派遣尚书刘颂监刑，刘颂奉诏后，当即将司马玮推出市曹，司马玮从怀中取出青纸，就是前次惠帝的手书，让诛杀司马亮、卫瓘，当下递给刘颂，并且哭着说：“接受诏书行事，怎么能说是擅自？自认为依托先帝，谋划安定社稷，却反而被诬陷，希望为我申诉！”迟了。刘颂也欷歔落泪，不能仰视。无奈朝旨紧迫，不便拖延，只得强作威严之态，喝令斩杀司马玮。司马玮被杀之后，又有诏书命令诛杀公孙宏、岐盛，并诛灭三族，一股冤气，冲上九霄，顿时大风骤雨，卷入刑场，再加上那电光似火，雷声如鼓，吓得刘颂以下的人，慌忙逃回。天不是怜悯司马玮，实在是痛恨贾后。只是司马玮既然被诛杀，司马亮和卫瓘应当昭雪，偏偏过了几天，没有看到相关的诏令。卫瓘的女儿向朝廷大臣上书，为父亲讼冤，又有太保主簿刘繇等人，也各自拿着黄幡，敲击登闻鼓，请求追申冤屈，同时惩治其余的凶徒。大致内容是：

先前假传诏书的人到太保的府邸，太保接受诏书应当免罪，又有重重敕令让他出府，只身听从命令，按照假传诏书的内容，只是免去太保的官职，右军以下的人，就接受了诈伪的诏令。违背基本的诏书，就斩杀宰辅，不再奏表上报，蛮横地收捕太保的子孙，立即行刑。贼害大臣父子九人，我们看到诏书，说是被楚王所欺骗误导，不是同谋的人都释放遣返。按照诏书的旨意，只是说那些被驱使的吏卒，被迫拿着白杖的人而已。律法规定接受教唆杀人，不能免死，何况亲手杀害功臣，残害忠良，虽说不是主谋，按理也不能赦免。现在恶虽然被诛杀，凶恶的小人还在，臣担心有关部门没有详细查明事实，或许有纵容遗漏，不加以详尽审查，使得太保的仇贼不能被消灭，冤魂永远含恨，向苍天申诉，痛苦的臣子，在这清明的世道悲哀。我们自身遭受创伤，殡殓刚刚结束，谨陈述太保在司空时，帐下给使荣晦，有罪被黜，转而投身右军麾下，不知道自己的过错，反而想着报复。这次变乱生，荣晦在门外，就扬声诋毁，等到进门，宣读完毕假诏，就敢动刀，他又向来知晓太保家属，依次收捕，全部斩杀，屠戮全家，实在是由于荣晦。抢劫府库，也是荣晦所为。考查荣晦一人，各种奸恶都集中在他身上，请求查明详情真假，加以灭族。希望已死的人还能瞑目，而未死的人还能逃生。昭雪冤情，遏制凶焰，臣等不胜悲哀呼吁之至！

自从刘繇等人呼吁请求，朝廷商议才归罪于荣晦。逮捕荣晦斩，并诛杀荣晦的家族，并且追复司马亮、卫瓘的爵位。谥号司马亮为“文成”，谥号卫瓘为“成”。此后贾后得志专权，委任亲信党羽，任用贾模为散骑常侍，兼加侍中。贾谧也得以任散骑常侍，并领后军将军。贾谧为贾后谋划，说：“张华出身庶姓，不会威逼皇上，而且儒雅有见识，向来深得众望，应当把朝政交给他。”贾后转而询问裴頠，裴頠很是赞成，于是任命张华为侍中，兼中书监，裴頠为侍中，裴頠的从叔裴楷即临海侯。为中书令，加侍中，与左仆射王戎，并掌机要。张华尽忠帝室，弥补缺失，朝野倚为柱石。贾后虽然凶险，也对他加以敬礼。张华常常作《女史箴》，呈入宫中，明明是讽谏贾后，贾后虽然不肯悔改，却也不曾怨恨张华。贾模、裴頠，都佩服张华的才略，遇到重大的商议，都推举张华主张，所以元康年间，君主的德行虽然昏庸，仍然能够安然无事。郭彰也渐渐有所收敛，不敢横行，唯独贾谧年少好事，倚仗恩宠更加奢侈，房屋高大，器具服饰珍贵华丽，歌僮舞女，挑选的都是当时最出色的。只是喜欢延揽宾客，往往开门相迎，凡是贵游豪戚以及海内文士，6续趋附，曾与贾谧饮酒论文，相处得十分愉快，当时号称“二十四友”。小子特地将各友的姓名，编次如下：

郭彰，太原人，见前文。石崇，渤海人。欧阳建，同上。潘岳，荥阳人。6机、6云，吴人，见第四回。缪征，兰陵人。杜斌，京兆人。挚虞，同上。诸葛诠，琅琊人。王粹，弘农人。杜育，襄城人。邹捷，南阳人。左思，齐人，见第三回。崔基，清河人。刘瑰，沛人。和郁，汝南人，即和峤的弟弟。周恢，籍贯同上。牵秀，安平人。陈眕，颍川人。许猛，高阳人。刘讷，彭城人。刘舆、刘琨，中山人。

这二十四友，不是豪家，就是名士。此外奔走在贾谧门下，察言观色，即使多方谄媚，贾谧只以泛泛之交相待，未曾视作知己。贾谧本来就有文名，又有这二十四人，竞相为他标榜，声誉更加隆盛。贾后有贾谧相助，更觉得如虎添翼，有时需要用文字煽动蛊惑，都让贾谧起草，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可为贾后写照。贾后越肆无忌惮，任性妄为，所以太后杨氏，被迁出居住在金墉城，还有侍女十多人，充当役使，后来又被贾后夺去，甚至没有人送饭，一代母后，竟然绝食八日，奄奄饿死，年仅三十四岁。虽然是武帝害了她，但此前何必暗中庇护贾氏，养虎自噬，又能怪谁呢？贾后做贼心虚，常常怨恨冤魂未散，棺殓时用东西盖住脸，又用许多符书药物，作为镇压，才得以放心。这是元康二年间的事。过了一年，弘农下冰雹，深约三尺，又过了一年，淮南寿春大水，山崩地陷。上谷、居庸、上庸，也遭遇水灾，伤害到庄稼，人民大饥。未尝不是阴气太盛所致。又过了一年，荆、扬、兖、豫、青、徐六州，又大水，接着是武库火灾，所有历代的宝藏，如孔子的鞋以及汉高祖斩蛇的剑等，全部被焚毁。其他像军械遭到毁坏，不计其数。宗亲如秦王司马柬，下邳王司马晃等，相继去世，耆旧如石鉴、傅咸等，也病死了几人。中书监张华，得以进位司空，陇西王司马泰，是宣帝司马懿的弟弟，早就受封爵位，这时入朝担任尚书令。梁王司马肜已任卫将军，又加官太子太保，按照资历迁授，无需细表。

只是匈奴部落，在朔方出没，渐渐有蠢蠢欲动的态势。凶悍的头目郝散，纠集万人，进攻上党，杀害长官，应当由邻近的州郡，兵前往救援，击退了郝散。郝散的军队兵败请求投降，冯翊都尉，担心他反复无常，诱骗郝散入内谈话，把他斩。郝散的弟弟郝度元，率领兄长的余部，逃出境外，好不容易招兵买马，卷土重来，誓为兄长复仇，并且勾结马兰山中的羌人，卢水附近的胡骑，一同作乱，闯入北地。太守张损，督兵抵御，反而被杀得大败，死于非命。冯翊太守欧阳建，前往协助剿匪，也被他几路夹攻，损失了许多人马，狼狈逃回。只能够凑奉贾谧，哪里足以抵御郝度元？晋廷正式授予赵王司马伦见回及第四回。为征西大将军，都督雍、梁二州军事。这次逆虏侵犯边境，应当由司马伦运筹决胜，制服叛徒，怎奈司马伦不熟悉韬略，只依靠皇家的势力，得以掌握兵权，并有一个宠爱的人孙秀，此孙秀是琅琊人，与第五回的孙秀人异名同。从中揽权，贻误战机。所以羌胡蜂拥而起，无法平定。雍州刺史解系，向司马伦进献建议，愿意分兵抵御敌寇，独自担当一面。孙秀说解系有二心，坚决不可听从，并且催促解系出兵征讨羌胡。解系督兵出战，果然遭到羌胡的夹击，失利而回。司马伦因此弹劾解系，解系也弹劾司马伦，彼此各执一词。司空张华，认为解系有理而司马伦有错，请召回司马伦回朝，另外选拔军帅，于是改授梁王司马肜出镇雍、梁，兼任征西将军。调回赵王司马伦，不加谴责，反而授予他车骑将军。秦、雍二州的氐羌，见晋廷赏罚不明，索性趁机抗命，聚众造反，推举了一个氐帅，叫作齐万年，僭越称帝，围攻泾阳。梁王司马肜刚刚到任，因为氐羌猖獗，飞使上奏朝廷，请求立即派兵支援。晋廷特地派遣安西将军夏侯骏为统帅，率领建威将军周处，振威将军卢播，前往讨伐齐万年。中书令陈准进谏道：“夏侯骏和梁王，都是贵戚，司马师曾经娶夏侯尚的女儿为妃，武帝追尊为后。夏侯骏是夏侯尚的后裔，所以说是贵戚。不是将帅之才，进取不求名声，后退不惧怕罪责。周处，是吴人，忠勇果敢，有怨恨而无援助，必定会丧生。应当诏令积弩将军孟观，率领精兵万人，作为周处的先锋，或许能够消灭敌寇，否则梁王必定让周处前行，逼迫他陷入绝境，敌寇不能消灭，白白损失一位国家的良将，难道不可惜？”偏偏朝廷商议认为他过虑，不肯照办。

有人劝周处道：“您有老母，为何不以奉养母亲为名，辞去这个职务？”周处慷慨地说：“忠孝不能两全，既然已经辞别父母侍奉君主，不能顾全私人的情义。今日是我死的日子了。”于是率军向西而去。看官道周处为何誓死出征？就是陈准等人，又为何知道周处必死？说来又是话长，周处的履历如下：

周处是义兴人，父亲叫周鲂，曾在东吴担任鄱阳太守。周处早年丧父，不注重品德修养，二十岁时力气过人，好勇斗狠，成为乡里的祸患。周处自己知道不被乡人认可，很想改过。有一天在里社游玩，看到乡中父老愁眉不展，都面带忧色，便开口问道：“如今时世和平、年成丰收，为什么不高兴？”父老回答：“三害未除，有什么可乐的？”周处又问三害的详情，父老说：“南山的白额虎，长桥下的蛟龙，还有一害，暂且不说了。”周处一定要问清楚，父老才直言是你。周处笑着回答：“这有什么可怕？交给我，一并除掉，好吗？”父老说：“你如果真能除尽，那是全郡的大幸。”周处欣然辞别，回家拿了弓箭，径直奔赴南山，在谷中静候。傍晚，果然有猛虎奔来，周处连两箭，都射中要害，老虎竟然倒下死了。他又投入水中与蛟龙搏斗，蛟龙时沉时浮，游了数十里，周处紧追不舍，仗剑与蛟龙争斗，大约斗了三天三夜，才斩下蛟龙的头，回村报告。乡人因为周处去杀蛟龙，三天没有回来，以为他死了，互相庆贺。忽然看到周处斩蛟归来，又不免喜忧参半。周处看透了乡人的心思，感慨地说：“两害已除，我也从此改过。如果再作恶，一定遭天谴。”乡人见他言语真诚，这才高兴地向他道谢。讲述周处改过的事，不离劝善的主旨。

周处于是去了东吴，拜访6机，6机恰好外出，与6机的弟弟6云相遇，周处详细陈述了自己悔过的情况，并叹息道：“本想自我修养，只怕年龄已经大了，学习也来不及了。”6云回答：“古人看重早上听到道理晚上就改正，何况您正当年，只担心志向不立，何愁名声不显？”这确实是名言。周处唯唯受教。此后励志好学，克制自己遵循礼法。言出必行。一年后州府纷纷征召，在东吴任东观左丞。东吴灭亡后入洛阳，相继担任新平、广汉太守，都有好的名声，不久被任命为散骑常侍，又升任御史中丞，坚守正道，毫不阿谀，所有的弹劾，不回避权贵外戚。梁王司马肜曾经犯法胡为，朝廷大臣因为他地位尊贵又是皇亲，没有人敢说话，只有周处执法约束，记录在弹劾的文书上。司马肜因此怨恨周处，权贵也恨周处正直，于是趁着氐帅僭越叛逆，梁王西征，把周处派遣出去，好使梁王借刀杀人，互相泄愤，所以周处知道自己必死。与周处交好的士大夫，也都为周处担忧，就连氐帅齐万年，得知周处奉命从军，也对部众说：“周府君曾经担任新平太守，我知道他文武双全，不可轻视，如果他独自前来，只有退避这一办法。如今听说他受他人节制，必定受到牵制，来这里也要被擒了。”于是率领七万人，分别屯驻梁山，占据险要之地等待。

周处与夏侯骏等人，一同拜见梁王，梁王司马肜果然心怀怨恨，假装称赞周处忠勇过人，可以作为先锋，命令他率领五千骁骑，进攻梁山的敌寇营垒。周处声明道：“军队没有后援，一定会失败。我死不足惜，但给国家带来耻辱，难道不是大错？”司马肜冷笑道：“将军平日毫不畏惧他人，如今面对敌人却害怕了？”周处还想辩解，夏侯骏在座，急忙接话道：“将军放心前往，我会让卢将军、解刺史等人，一起作为后援。”夏侯骏用假话欺骗周处，比司马肜更奸诈。周处怏怏前进，走到六陌，距离敌营只有一里左右，于是整军等待，等候卢播、解系两军。才过了一夜，梁王司马肜的催战令，已经来了两次。第二天黎明，军队还没有吃饭，又是一道催命符，立刻要求出战。周处等待卢播、解系两军，都没有见到，料想梁王司马肜有意刁难，自己料定必死，于是上马长吟道：“去去世事已，策马观西戎。藜藿甘粱黍，期之克令终。”吟罢，便指挥军队急前进。齐万年也率领部众前来，两下交锋，各自拼死决斗。从早上到傍晚，战斗数百回合，番奴死伤很多，但番众聚集达到七万，周处的士兵只有五千，一方逐渐增加，一方逐渐减少，并且士兵们饥饿肠鸣，弓弦断绝箭支用尽，回望后援，一点影子都没有。周处身边的人劝他赶快撤退，周处按剑怒目道：“这是我报效国家、舍命效命的时候，怎么能说退？况且各军违背约定，让我独自作战，明明是置我于死地，我死就死罢！”说到这里，拍马向前，奋力杀死数十名番奴。番奴重重包围，最终把这位周将军，刺死在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