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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队长刘黎明一接到了命令,带着队伍马上就出了。另一边,两个便衣人员也陪着苏童从看守所一路往苏家弯赶。
秦大娘死了,遗体是何国昌找人拉回来的,还花钱买了一套寿衣。尸体就放在堂屋头,身体用一张草席垫着,脸上盖着黄纸。一个火盆放在脚前,里面有些被燃烧过的灰烬。大门敞开着,何国昌和苏家弯的两个老人在院坝里坐着。一个老人在说话,何国在听,另外一老人偶尔也插个嘴。讨论的,都是关于这两家子的事。才短短的一年时间,苏城卿和他的哥哥,这两个家庭死的几乎快绝种了。他们说,孩子还是要多生几个才好。那时候多生育孩子是一件及其冒险的事,计划生育是一项基本政策,何谈多生呢?。
因为有便衣一路跟着,苏童只能一路憋着,只能坐在吉普车里干着急。母亲的死,生的太突然了,那天走的时候还很健康,音容面貌活鲜鲜的。母亲的死,他最埋怨的是陈红绸,回去一定要给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刘黎明领着队伍先到,这个经验丰富的刑警队长,在刑侦这方面跟公社人员是天壤之别的。他用实际行动,和一些科学的方法,分别在实验室和附近的周围搜找到了,像一些极不显眼的痕迹。不像那些公社的人员,只是以那个赃物,那个及其简单的证据就去给一个人定罪。随后,刘黎明又去了苏童的家里,进了他的那间睡房,并在那儿也找到了痕迹。花去的时间大概也就两三个小时,得出来的结果虽然暂时还不知道究竟是谁?但就像那位敬先生说的,这才是真正的坏人,是一个决不能姑息的坏人。样品被送回了县里,这里的工作像是已经结束了。
他们的工作刚结束,苏童坐的那辆车就回来了,停在垭口上,他也不顾两位便衣人员的警告,下车就往家里飞跑。一到院坝头,从来没有过的悲痛使他抬不起来脚步。不敢面对死去的母亲,那唯一存在亲人啊!一直计划都要陪在母亲身边,哪儿也不去,直到看见她慢慢幸福,慢慢变老。眼前,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叫也不应,喊也不醒的尸体。站在堂屋门前,苏童扑通一声跪下来之后又爬了过去。
“我的妈,我的母亲呐!”
他大叫了一声,止不住的泪水再一次飚了出来。情绪激昂,像个疯子一样的歇斯底里的大闹。几个人都拉不住,趴在母亲的身上,像磁铁与钉子一样的沾着分不开。
直到哭累了,没有一点儿力气了,才想到该找陈红绸问个清楚。可是哪里还有一个陈红绸呢?面前只有三个人,两个苏家弯的长辈,一个何国昌。
他问:“你们看见过陈红绸吗?”
“咳!”何国昌说,嘲了他一声,“别提那个陈红绸了,那女子根本就没来过。”
“没来过?”苏童问,有些不信。
“你不知道吗?”何国昌说,“人家早就放出消息,在你去公社的那一天,就跟你一刀两断了!”
是啊,都这种关系了,还有什么理由去找人家?以一种什么身份去问人家?分手了,当时就分了,跟他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了。他已经不是她的对象,她也不是他的未婚妻。现在的关系,他们只是曾经认识而已。她也没有那个义务,一个专门照顾他母亲的义务。
他想笑,却笑不出来,真的,从现在起,他怀疑自己的眼睛判断了。那些看似人样子的人,心里是何种的狼毒呢?那些人追求的是一种现实,根本没有一颗恒久的心,只有虚荣和肤浅。从来不管别人的死活,贪的就是自己在社会上的存在感!
这个年青人不仅是只有悲痛,埋葬母亲那一摊子的事,让他这个身无分文的人必须承担起来。以前,父亲死了,拆床,拆门才勉强做了一口薄棺材。现在,连做口薄棺材的木料也没有了。母亲曾经睡过的那张床不能动,是家里唯一的家具,也是一种纪念品。自己的那一张,是一些树木丫条子拼起来的,根本不行。看来,还得厚着脸皮找何国昌这个大队长,跟大队继续借钱。
苏童在大队的借款已经不少了,何国昌虽然没有催还款的事,再则,他这个家也还不出来。就这样拖着,大队部已经吃不消了,都是集体的钱,而且,集体也要开支。怎么办?人是要埋葬的,一个简单的葬礼还是要举行的。硬着头皮,拿出那点积蓄,只有这么多了,一共一百二十元块钱。随后,大队开了一个会,把一个募捐箱摆在门口,写上几个醒目大红字。乡亲们都是自的,这个一块两块,那个一毛两毛,勉强凑够了一份寒酸的举行葬礼的资金。
秦大娘的死比苏城卿幸运多了,在葬礼那天来了很多人。这跟苏童平时下乡有关,小伙子懂礼貌,对人也热情,也爱帮忙。一来二去的,各个生产队的人几乎都混熟了。尽管现在是一个偷电缆的嫌疑分子,但人们根本不相信那个名分,依然把他当做那个好看,又苦命的娃。秦大娘的墓地跟苏城卿紧挨着,随着那口棺材的下坑,苏家弯从此又少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第二天,县公安局在案现场勘察的结果出来了。实验室附近的脚印,和实验室房间里的脚印有同一个人的,巧合的是在苏童的睡房里,和墙外面的脚印,这几个脚印都是同一个人的。黎明队长拿去跟苏童的那脚印一对比,码子和样式根本合不上。此外,在电缆线上和苏童家的窗户上提取的指纹,经鉴定是同一个人的,也不是苏童的。很明显的问题,苏童是被栽赃,大意是一个跟他有私仇,或则是有过节的人。
经黎明队长这么一提,何国昌突然想到那三个举报者,在去年,那位县里管纪律的同志,还有那位敬先生,他们三人曾在一起讨论过这个问题。只因为有敬先生的儿子参与,何国昌才没有拱出来。苏传林已经死了,而另外两个还在。一个是开拖拉机李铁民,另外一个就是敬静。为了查清案子,为了苏童的清白,何国昌没有对黎明队长说那两个人,而是亲自往县里跑了一趟。
他先是去了县委大院,听人说敬先生已经转职了,被调去了法院。他又忙着去了法院,可是到了那儿却在大门口那儿徘徊了起来。他有些犹豫,摸不清楚敬先生会怎么样看待这件事,毕竟敬静是他的儿子。搞不好,弄的自己下不了台。为了正义,他把心一横,这个大队长大不了不当了。
敬先生接待了他。
他开始只埋着头,准备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何同志!”敬先生说,“你有啥就直接说嘛,这儿没有外人。”
“那,那,”何国昌支支吾吾的,老半天才吐了出来,他说,“黎明队长说,‘苏童的案子是有人故意栽赃’。我突然想到三个人,去年我们曾经在一起谈过他们,当时,还有那位纪律检查的同志,叫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
“哦!”敬先生给了一个提醒,说,“袁同志。”
“对!”何国昌说,“当时还有那位袁同志!那是关于苏童的一场选举,那三个人不服,因此才有了后来的举报。”
“哪三个人?”
“有一个人已经死了,叫苏传林。另外两个有一个是你的儿子,还有一个是开拖拉机的李铁民。”
“那就马上派人把这两个人抓起来!”敬先生毫不犹豫的说。真没想到,他这么无情,抓起电话往县公安局打了过去。
王长龙局长接到电话后,马上通知黎明队长前去抓捕,在临走时提醒了一下黎明队长,先核实,在抓捕。如果核实是敬静,先不要走漏风声,要悄悄送来。如果是李铁民,要立即把人拘留起来,要毫不留情的给他铐上。
何国昌走了,那扇办公室的门也关了过去。敬先生坐在那张椅子上许久都没有动过,一直盯着那道关上的门。此时,眼睛都是红的。他那样保持着坐了一会,喵了一眼桌子上的电话机,拿起电话打给他的家里。请他的爱人今晚务必准备一桌好一点的饭菜,这儿下了班就马上回去,并吩咐,敬静哪里也不能走,要等着自己回来。
他设置了一个障眼法,让他的爱人知道,整件事情他是毫不知情的,也根本没有参与过。在公正,公平面前,他曾经是慷慨激昂的,也是大公无私的。那件事如果真是儿子干的,蹲牢房是一定的了。爱人会因此失去一个儿子会暂时的疯狂。他要赶回去,控制一个局面,没有儿子还有他这个丈夫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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