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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逛庙会举家开心 舞刀枪夫妻恩爱（第1页）

西岳华山庙会每年三月初三开始，到十五为朝山正日，邻近各路道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涌入华山，朝山礼圣，祈福迎祥，备极虔诚。此时山上山下，人流如织；神庙道观，香烟缭绕。入山口玉泉院更是热闹非凡，各种珍稀药材交易利市，各路江湖艺人杂耍助兴，民间工艺五彩缤纷，地方小吃应有尽有；士庶云集，蔚为大观。

史进作为华阴本地人，这么盛大的庙会也是每年必去的，自从反上少华山后就一直没有机会去了。现在重新做人，年前又顺利娶到白莲花，所以他早早就准备了要带妻子去赶庙会。庙会正日是三月十五，夫妻两口初十就先到白村拜见父母，一家人团聚，小住几日。史进先派心腹随从到华阴城订好客栈，自己一家四个十四动身，在客栈住一晚，十五早早就往玉泉院来。

这玉泉院建于本朝仁宗皇佑年间，是道士贾得升为师傅陈抟所建，为道教主流全真派圣地。相传前朝金仙公主在华山镇岳宫玉井中取水洗头，不慎将玉簪掉入井里。下山返回玉泉院后，用泉水洗手时，无意间现了掉入井中的玉簪，方知此泉与玉井相通，于是赐名此泉为玉泉，玉泉院因此得名。

玉泉院正门面对华阴城，大道直通，后背紧贴西岳华山，是登山的必经之路。此时尚早，但大道两旁已经是摆满了各色摊位，尤其是早点小吃一家挨一家，目不暇接，包子馒头、锅盔千层饼、面条凉皮、羊杂碎羊汤、应有尽有。看着有人过来，各摊主纷纷亮开嗓子吆喝拉客。史进一家四口加两个随从六人在一家羊肉铺坐下，切了两斤羊肉，一人来一碗杂碎汤加个千层饼，美滋滋地享受，美味自不必说，这家庭温馨、天伦之乐更让他们陶醉。白富老两口看着史进小两口恩爱有加，心里是说不出的甜蜜。

这时走过一位老人，面黄肌瘦，衣衫褴褛，蓬松凌乱的枯下一双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隐隐透出一丝无助祈求的光。走过去了又忍不住回头望一眼，是忍不住那淳厚温暖的羊汤诱惑，可以感觉到他的嘴巴在微微咽着口水，肚子在咕咕叫。史进马上让摊主给他上一碗羊杂碎汤加一个千层饼，老人望着端到面前的美食，眼里挤出了泪花，迟疑了片刻，他朝史进他们弯腰行了一礼，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白富看在眼里，心里也在夸赞自己的女婿，谁说强盗黑心，自己的强盗女婿偏有菩萨心肠。

吃饭这一会儿，进山的人就多了起来，三五一群，也有十好几一帮，女人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男人也收拾得精神体面，有说有笑，接踵而来。

史进一家人无暇顾及院前各摊贩，直接进了玉泉院，在陈抟老祖墓前行过礼，默立一会，再去希夷祠拜过老祖塑像，然后到希夷石洞。

这个石洞是陈抟老祖徒弟贾得升亲手开凿，洞内有老祖卧像一尊。老祖生前经常采药替百姓治病，后来得道成仙，人们都信奉他，都要来摸摸老祖卧像，都说摸过后能治百病，一生平安。还有传说病那里摸相应部位病马上就消除了。所以到此赶庙会的人这里必须来，也都要摸一摸老祖卧像。史进一家人也不例外，拜过老祖，摸过老祖后就算完成了此行目的，剩下的时间就是自由活动了。

自由活动很多，有人去登山，领略华山奇险；有人去听戏文，享受那份悠闲；有人去看杂耍，喜欢热闹刺激；也有人专门逛地摊买东西，寻找稀奇古怪的物件。白富老两口不想多走，就去听戏文了，史进就叫随从陪着他们，中午自行方便，约定晚饭回客栈。

白莲花拉着史进去逛地摊，一个个转悠过去，看到喜欢就买，功夫不大就买下一大堆了，史进笑道：“你这样买下去，等会就拿不动了，只有抱着东西待在这里，啥地方也逛不成了。”

白莲花看着史进耍娇道：“我喜欢么，那怎么办啊？”

“喜欢就买，只要你开心就好。”史进笑着调侃道:“明年我就在家门口办庙会，你可以尽兴买。”

白莲花半信半疑地看着史进，眼里充满了幸福快乐！

“你看那边人都挤满了，咱过去看看。”

白莲花顺着史进手指的方向看，前方一个大平地上果然是人山人海，还传来阵阵叫好声。走到近前才知道是两个江湖卖艺的在表演，观看的人围了好几层，站在后面根本看不清，史进也不好意思挤，又怕妻子失望，就对白莲花说起当年的事：“我五岁那年，跟着父亲到这里赶庙会，看到一个耍拳脚功夫的江湖艺人在舞弄棍棒，就吵着要跟他学功夫，父亲看这个师傅功夫确实了得，就和他商量，要请他到家教我武艺，这个师傅看了看我，觉得是练武好苗子，就欣然同意了，他便是我的开手师傅打虎将李忠，后来阴差阳错，他也上了水泊梁山。”

“原来你的师傅是这样找的啊！嘻嘻！咱今天一定要好好看看。”白莲花拉着史进的手，眼神告诉史进是渴望挤到前面去。正好这时，卖艺的男子端个铜锣在转圈要钱，看转到这个方向，站在前面的几个不想给钱，直往后退，史进大声叫道：“我这里有赏钱。”往后退的人闻声闪开一个空档，史进拉着白莲花快到了最前面。顺手摸出几个碎银子丢进铜锣，卖艺人连忙点头哈腰道谢！

史进仔细打量这个卖艺人，却是一个标志后生，约莫二十一二岁数，中等身材，五官端正；一举一动，行动敏捷，步履矫健。这么年轻就出来卖艺，一定有原由。再看他的搭档是位美貌女子，顶多也就二十岁，身材高挑，略显清瘦，双目明亮有神，英气逼人。

收了一圈钱，只有寥寥几粒碎银，数量不多，看的人都精明了，知道好戏在后头，给钱太快就看不到精彩表演了，所以都故意不掏腰包。卖艺人也知道行情，马上抄家伙来真格的表演。看这小后生收了银子，只把锣敲起来，绕场三圈，逼着看热闹的人往后退，把场地扩大许多。这时女子已经手持一杆长枪来到场地中间，抱拳向大伙施礼。史进眼尖，又是行家，看到这杆枪，枪头镔铁打就，坚硬锋利，枪杆为蜡木制作，刚柔并济，整体精巧灵便，特适合女子使用，看那枪杆上镶有一枝亮银梨花标记，不禁脱口叫道：“好一枝梨花枪！”

女子听到史进报出枪名，先是一怔，马上微笑抱拳向史进行礼，史进笑着点头会意。看那女子起个势，摆出一招仙人指路，然后变招巨蟒出洞、龙飞凤舞、点星捅月、拨草寻蛇、直捣黄龙、横扫千军，招招呼应、连环相扣；起招稳健，出招凌厉，如行云流水，挥洒自如。虽在庙会表演，犹如战场厮杀，这招式不像民间花架子，分明是军旅世家家传功。

史进看到这似曾相识的枪法，正在心中纳闷，看那女子最后一招旋风扫落叶，但觉劲风隐隐袭来，仿佛周边树枝摇动，落叶纷纷。等到女子收势，只听到一片叫好，史进上前笑着问道：“这位小姐与真定府兵马统制金豹将军有什么渊源？看你的招式分明就是金家梨花枪。”

女子瞪大眼睛看着史进问道：“这位英雄如何知道家父？敢问尊姓大名。”

“哈哈哈哈！”史进大笑道：“我叫史进，当年北地寻师时到过真定府，有幸见到金将军，彼此投机，曾切磋过武艺，见识过金家梨花枪的厉害。原来是金将军千金啊，幸会！幸会！不知道老将军可好？”

“家父一切都好，也曾听家父提起过叔叔大名，不想今日在这里相见，惭愧啊惭愧！晚辈金彩云有礼了！”女子说着就拜。史进连忙上前扶起道:“免礼免礼！当年路过真定一晃已有十年，那时候你还很小，若不是这枪法又如何敢认。今日也是巧了，但不知生了什么事情才流落到这里？”

“说来话长，一言难尽。”金彩云面露难色，这时后生走过来，她便顺势将他拉到前面介绍道:“这是我夫君李云飞，见过史叔叔。”后生忙躬身抱拳施礼道:“史叔叔好！晚辈李云飞有礼了。”

看着这边自顾自说话，观众不乐意了，一齐起哄！李云飞冲史进一笑，赶紧回场中稳定大伙情绪。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李云飞一边说一边早操刀在手，来到中间，大刀杆只往地上一插，咔啦一声便深深扎入土中。看这大刀虽不是关王爷青龙偃月刀，也相差不多，浑铁打成，少说也有三四十斤，一般人搬动都吃力，在李云飞手中却看不出来有半点费力感觉。

李云飞用食指弹了一下刀面，出一声清脆响声，不等余音消失，就冲观众大喊道:“有谁上来试试把此刀拔出来？”

一下子上来好多人，都想一显身手，但一个个垂头丧气下去，都无法撼动此刀。李云飞微微一笑，起个拨云见日之势，接着一圈侧身翻飞，不经意间早把大刀带入手中，闪电般舞弄开来，但见刀光闪烁，人身早被刀光笼罩。史进见了也大吃一惊，耍这种刀法一般都是江湖卖艺的人所为，但使用的刀都很轻，舞动不费力气，这样就可以加快度转动，达到滴水不漏地步。今天李云飞使用的刀很沉重，能舞出如此境界，足见内力非同一般。

史进与金彩云道：“你夫君内力非同寻常，不是一般江湖人可以达到的境界，必是将门子弟。”

金彩云道：“不瞒叔叔，我夫君乃真定府兵马统制李虎之子，家传销魂刀法与杨家齐名，自幼习武，深得家传真髓。这种舞刀也是为迎合观众需求设计，其实没有实用价值。李金两家一直交好，我与夫君乃自幼定亲的。只因年前一次与辽军作战，李将军孤军深入，援军没有及时跟进惨败，都统制为推卸责任，只把罪名推给李将军，可怜李将军被革职问罪。都统制趁机要娶小女子过门给他那傻瓜儿子当媳妇，老父亲是设计让我大病诈死逃出魔爪，我与夫君就流落到关中，为了度日，只能靠自身武艺卖艺求生。”

“原来是这样，这世道真不让人活了。”史进叹口气道：“你们这样漂泊也不是久长之计，如不嫌弃就跟叔叔去，叔叔好歹还有个窝。”

金彩云摇头道：“叔叔盛情领了，我们出来之时就曾立誓，一定要凭自己本事闯出一番天地，在外漂泊多日，也习惯了，这样也不错，虽然居无定所，但也可以见识到许多，趁现在年轻，就不应该贪图享乐。再说临走时老父亲是再三叮嘱，一定要我们互敬互爱，自立自强。”

说话间李云飞舞完刀，在一片喝彩声中来到史进面前，史进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后生可畏！在你们身上我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好好珍惜。你们销魂刀配梨花枪真乃刀枪绝配！刚才和彩云也说了，她意思是想自己先闯闯，这个叔叔不反对，叔叔就在华州槐树坡醉仙楼，随时来找我，记住，叔叔虽与你们不同姓，但是一家人。”

李云飞、金彩云一齐拜谢，史进拉过白莲花介绍道：“这是你们婶婶了，认识一下。”白莲花都不好意思起来道：“看我与他们一般年纪，如何做得了婶婶。”李云飞、金彩云齐道：“拜见婶婶！年高不如辈长，婶婶莫要不好意思。”白莲花是又喜又羞，红润的脸颊泛起桃花，美艳的出格，金彩云禁不住夸赞道：“婶婶天姿国色，真乃仙子下凡一般，叔叔好福气啊！”史进也乐得哈哈大笑。

有观众又在抗议了，史进就告辞道：“不影响你们做买卖，我们也到别处转转看看，我们晚上在悦来客栈下榻，我就在那里设宴，你们收工后一定要过来，今天相逢也是机缘巧合，不见不散！”李云飞、金彩云答应了，史进白莲花别过他们又往别处去玩。

当晚在悦来客栈史进摆下丰盛酒席，李云飞、金彩云也如约而至，加上白富老两口和两个随从正好八个人凑成一整桌，席间推杯换盏，尽兴畅饮。临别史进拿出一百两白银相送，李云飞、金彩云坚决不收，史进道：“这次出来没带多少，就余下这些了，你们两个也不要再推辞，出门在外，需要银子的地方多，留着总方便一些，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了。”李云飞、金彩云推辞不了，只好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