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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见（第2页）

凉国地处昭国西北方草原地带，除了少数与昭国有贸易往来的商人，会说昭国话，更少有凉国人懂得昭国文字。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在刚刚，他与阿古达木的会面，两人只能相对无言，大眼瞪小眼。

达如微微侧身，露出身旁的苍术，这个角度恰好也可巧妙挡住阿古达木的视线。他面带微笑，向霍时晏介绍道：“这是我的王妹达亚尔，此去昭国路途遥远，还请霍将军一路多加关照。”

苍术微微屈膝向霍时晏行礼，声音清冷：“达亚尔见过镇北大将军。”

霍时晏与怀左的目光一同投向被达如牵引上前的少女。只见一袭窄袖大摆红裙映衬着她白皙的皮肤和黑亮的长，女孩戴着木质面具，只露出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和柔软饱满的红唇。仅一眼就让能让看到她的人确定，对方是个容貌极为出众的女子。

霍时晏并未多言，只是对苍术点头示意。然后，他向达如表示：“太子请放心，霍某必定将达亚尔公主安全护送至晔城，同时向陛下转达巴特尔可汗的诚意，促成两国和平。”

阿古达木听不懂两人对话，但看两人之间氛围及其融洽，心底生出不满，他粗声催促到：“达如，既然达亚尔公主已经安全送到昭国使队，我们就尽快回去向大汗复命吧。”

达如只是淡淡看了这个叔父一眼，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继续保持微微侧身的姿势对霍时晏说：“霍将军，按照我大凉王室习俗，公主夫婿未定时，不便在外男面前露面，所以这一路请多担待。另外到昭国后，若达亚尔需戴面具有失礼之处，还请向昭国皇帝陛下解释一番。”

霍时晏点点头，简短利落答道：“那是自然。”

见眼前的男人和自己一样说话干净利落，苍术感觉对方脾性与自己颇为相似，不禁偷偷多看了他两眼。

男人半张面具下的下颌线轮廓分明，或许是银甲加身的缘故，浑身散着冷峻的气息。苍术见对方的目光即将扫来，连忙低下了头，后退一步，心中却难以掩饰对他面具下样子的好奇。

太阳早已高悬于苍穹之上，如同一颗璀璨的金色宝石，散着耀眼的光芒。怀左觉得时间有些紧迫了，他的声音低沉对霍时晏说道：“将军，我们必须立刻出了！今夜务必抵达长桥驿，还要派遣信兵往晔城报信呢。”

尽管他声音低沉，但在场的达如却听得一清二楚。他轻轻握住苍术的手，感受到她双手的冰凉，不由得柔声说道：“达亚尔，此去不知何时能与兄长重逢，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一瞬间让苍术想起了自己医术学成，正独自在外行医时，那个白苍苍性格古怪的小老头突然找到她，说自己要去游历，看看这草原四处风光。那时，师傅也是拉着她的手，眼中满是忧虑地说：“阿苍，师父年事已高，此去或许就归于他处了，你我可能再无相见之日。你母亲已经不在了，如今师父也要离开，以后你就凭自己的本事好好照顾自己吧。”

这两个画面在苍术的脑海中重叠，她不禁感到一阵鼻酸，一滴晶莹的泪珠划过脸颊，悄然滴落在尘土之中。她多少年不曾落泪了，但此刻，她却无法抑制内心的情感。她用力回握住达如的手，轻声安慰道：“兄长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会好好活着的。”她的声音不似平常那般清冷，带着几丝难得的温柔。

“好好活着”这四个字如同一记重拳，直击霍时晏的心口，他想起很久以前，也曾有人这样对他说过。他深深地看了苍术一眼，体会到了达亚尔对祖国的故土难离。何时战争与和平的题目，不用牺牲女人的幸福呢？

他见兄妹二人再无话要说，便翻身上马，向达如拱手道：“太子殿下，我们就此别过吧。”

达如见状也回以礼节，随后与送行的队伍退到道路两侧。他目送着九儿扶着苍术一步步返回马车，心中充满了不舍。

在苍术登上马车之前，九儿回头凝视了他一眼，他亦正巧凝视着她们，二人对视颔，随后九儿便掀起车帘进入了马车。

昭国大军与和亲队伍有序融合，列成严整队列。一声令下，队伍浩荡前行，声势雄壮，尘烟滚滚。

达如宛如一座雕塑般静静地矗立在原地，目光紧随队伍，渐行渐远，直至那队尾消逝于眼帘之中，他才缓缓收回视线。

阿古达木则早已按捺不住，如一阵疾风般率领自己的一队人马扬长而去。

达如的心中仿若被掏空，怅然若失的感觉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一日之间，他接连送别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亲人，此刻，他必须勇敢地直面其其格的阴谋。

思绪至此，他矫健地翻身上马，对自己的队伍高声怒吼：“回乌兰图！”随后，他紧紧拉住缰绳，如离弦之箭般朝着阿古达木追去。他决不能让自己被野心勃勃的叔父甩在身后。

当马蹄扬起的尘土渐渐散去，正午的日光洒在空旷的大道上，只剩下路边草丛中，初秋最后的虫鸣在回荡。这些可怜的小生命，也即将迎来生命的终结。然而，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上，生命的轮回仍在继续，新的故事也将不断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