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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衔一从他手里接过滴水的伞:“外面这么大的雨,你去哪儿?”
朔月不答,他确实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但他还是推开了门,走进了雨里。
他本来要来的地方被别人住了,他没有地方住了。
谢昀看着那包药,又看着滴水的伞,沉沉叹了口气。
他把闯祸的斑寅塞进猫窝,回头朝容衔一道:“容公子不嫌弃的话,可以先睡我的房间。”
容衔一眨眨眼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见谢昀抖一抖伞上的雨水,转身进了茫茫雨幕。
容衔一说得很对,他根本没地方去。
朔月冒着雨走了一时片刻,度渐渐放慢。雨还没有停下的趋势,但他已经又累又饿,只好躲进了附近的土地庙里。
还好,这里不漏雨,可以过夜。
四面漏风的土墙下,朔月抱膝蜷在斑驳的神像下面,心中一阵阵的委屈。
房间让出去也没什么,谢昀不理自己也没什么,自己在家里没有存在感也没什么,都是小事。可是这些小事一样样加起来,却让他难受得厉害。
朔月擦了擦眼睛,委屈难受的劲儿还没消退,又忍不住担心一会儿该怎么回去。
自己不管不顾跑出来,谢昀要生气吧?
雨声哗啦哗啦,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湿透的衣裳贴在身上,透心的冷。
倦意上身,朔月昏昏欲睡之间,身体突然覆上一阵干燥温暖。是谢昀。
朔月瘪了瘪嘴,别扭地移开了视线。眼泪在脸上还没擦干,但不一会儿又没出息地滚了一脸。
谢昀好像叹了口气。
他伸手给朔月擦眼泪,语气却冷淡:“哭什么。”
“不是早跟你说过,不要有什么指望。”谢昀拂过他面颊的手指有些凉,带着些许潮湿,“就算我真把房间给了别人,你也没立场哭。”
朔月从喉咙里挤出闷闷的变调的声音:“我知道。”
今晚他本来是很委屈的。
但看见谢昀冒雨找来,他的难过和自责却又盖过了委屈。
谢昀只是和容衔一关系亲近一点,自己就已经很难过了,那自己离开谢昀,和谢从澜在一起的时候,谢昀该有多难过?
自己曾经奉若珍宝的契约……如此深刻地伤害过自己最爱的人。
委屈混着自责和难过,汪洋一样席卷了他。
朔月抽了抽鼻子,把谢昀的外衣递过去,眼帘低垂:“……对不起。”
大概是他说过太多次对不起,谢昀看起来并不怎么爱听,也不想接受。他淡声反问:“除了对不起,你还会说什么?”
朔月瑟缩了一下,却抬起了眼睛。
谢昀的面庞离自己好近,这是他醒过来后第一次这么近地看着谢昀。
这些时日,谢昀一直冷冷淡淡,留给他的往往是遥远的背影和淡漠的侧脸,明明住得很近,却总觉得像踩在云雾里,不知道哪天谢昀就会离开,只留他一个人对着空空的庭院。
但现在,外头雨雾茫茫,隔绝了一切,破旧凋敝的土地庙里只有他们二人。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不合时宜的,朔月脑中莫名浮现出还在宫里时,谢昀曾教给自己的这句古语。
一时之间,他生出一股莫大的勇气,仓促地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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