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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玉兰阁出来,刘彻周身气压低沉,阴云密布。刘据则刚好相反,宛如干成一件大事,身心舒畅,只觉得碧空万里,空气清新。两人喜怒差距太大,因此刘据非常“识趣”地选择告退。该干的事都干完了,剩下的能避则避。反正今日这一场戏出来,王夫人李夫人原形毕露,不怕她们死不透。于是之后几天,刘据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优哉游哉,对案子不再插手,一有空闲就跟姐姐们混,或是去椒房殿陪卫子夫。一家人其乐融融,欢声笑语。石邑还忍不住感慨:“没想到李夫人居然是采芹的妹妹。采芹伺候我好几年,我竟没认出来。”卫长摇头:“莫说你,她们姐妹不大相似,性格气质更是天差地别,我们也没认出来。”说完同时看向刘据。刘据耸肩:“我也是刚好得知她不能吃牛乳,忽然想起采芹也吃不得。”卫长轻笑:“就凭这个?”当然不够。刘据眯眼:“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八个字,让在场人都愣了片刻,随即皆笑起来。石邑微微蹙眉:“怪不得她好几次与我上前套近乎,还专门送东西来公主殿,在我屋里逗留,更曾试探问起我身边侍女,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此话一出,刘据怔住,脸上笑容瞬间消失,神色凝重。卫子夫言道:“此事我是知道的。我原本以为她是觉得你们都不好接近,唯独石邑最单纯,可以从她入手进行交好,从而试探我的态度,或是打听我身边的消息。”刘据扯了扯嘴角:“那她便是想错了。她知道四姐是我们的薄弱点,我们自己能不知道吗?有采芹这个前车之鉴,母后怎会允许别人再钻四姐的空子。”卫子夫轻笑:“不错。石邑身边的人我都清理过一遍,如今留下这些都是精心挑选。甚至得知她的举动后,我恐石邑被她蒙骗了去,几次耳提面命,更是多派了两个人出去,专门盯着李夫人,以防万一。”石邑:……你们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薄弱点,一口一个单纯。我还在呢,要说也别当着我的面啊。我是什么很蠢的人嘛!石邑有点不服,可瞧瞧两位姐姐,又瞧瞧比自己年幼的阿弟,哼哧一声低下头。有些差距确实存在,她得认。卫子夫轻轻拍拍她的头:“我们石邑也是个听话的孩子,母后提醒后就记在心里了,警惕心很强,没给她任何机会。每个人都有优点与缺点,石邑只是优点不在这上面而已。”石邑落寞的脸色消失,重新绽放笑靥。刘据点头:“对,四姐听风捉影,搜集八卦消息的本事可厉害了。”石邑气鼓鼓瞪过去。刘据莫名其妙,天地良心,他是真心在夸赞好吗。恐两人又掐起来,卫子夫扶额,正打算转移话题,把这茬揭过去,丰禾就匆匆过来禀报:“太子,张汤入宫面圣,已经去往宣室殿。”刘据眨眨眼,立时起身往外跑。刘彻早料到他会来,已经让人在旁边安好座位。刘据屁颠屁颠坐过去,还舔着脸笑嘻嘻道:“还是父皇懂我。”刘彻睨他一眼,鼻尖轻轻哼哧,转头示意张汤回禀。张汤将证供竹简递上去,言道:“王家与雪青最初什么都不肯说,王大郎也只道全是自己个人所为。直到他们亲眼看见王夫人也被押入大牢。“微臣特意将彼此牢房隔开,互不相见,亦无法互通消息。事后一个个审问,谎称山匪并未死绝,与王婉仪一样,有人逃脱,并在京城。又设计让他们以为王夫人已经招认。“至此,他们终于松了口。当年设计王婉仪之事乃王夫人主谋,王大郎执行。王家父母知情并默认。“正如太子猜测,后来王家叔婶察觉事情不对,想要报官,王家父母怎会允许,一家人合伙弄死了他们,对外营造因受刺激大病而亡的假象。“前阵子,王大郎在琉璃街偶然发现王婉仪,得知其未死,居然还是赵过的妻子,恐其借着赵过的关系,向太子告发自己。便入宫与王夫人协商,兄妹俩再次合谋,杀王婉仪灭口。”对此,从王夫人与李夫人当日的言语中,刘彻已有猜测,如今得到确凿证供,不算意外,但显然心情更糟糕了。张汤小心觑他一眼,接着说:“除此外,微臣还查到点其他东西。”顿了下,瞄向刘据:“与太子有关。”刘彻挑眉。刘据歪头,与他有关?张汤低首:“王夫人察觉李夫人身份有异,但并不知她是采芹的妹妹,只是觉得这点可做把柄,供自己利用。她此举也并非只是为了固宠,还有……”张汤又瞄刘据一眼,将头更低了几分:“她想让李夫人成为她在宫中的一把刀,他日需要时做她先锋,助她扶持二殿下取代太子。”刘据:!!!有些意外,但又不是特别意外。刘彻冷嗤:“痴人说梦。她凭什么以为闳儿可以取代据儿!”确实。王夫人再得宠,也压不过皇后;王家与卫家、刘闳与刘据更是无法相提并论。这份心思不论谁听了,都只觉得是痴人说梦。张汤小心道:“王夫人所图并非现在,而是日后。待日后太子功绩卓著,天下只知有太子,而不知有帝王。”这句话太敏感,即便是张汤,说出来时也不自觉心尖抖了抖。刘据愣在当场,刘彻脸色阴沉。“王夫人的计划是先积蓄力量,等太子长大,年轻力壮,而陛下……陛下年老体衰,力有不逮。再让人去民间抬高太子的声望,将太子捧到最顶端,然后让流言传进陛下耳朵里。”刘彻神色数变,不得不说这招确实聪明。若直接针对太子,王夫人毫无胜算,是半点机会也没有。可若行捧杀之举,离间他们父子……刘彻身形微颤,下意识握住刘据的手:“别怕。父皇岂是这般昏聩糊涂之人。”刘据:……你手能不能别抖,到底是我怕,还是你怕?刘彻又问:“她打算怎么积蓄力量?”“王家资助了一些寒门学子,提供竹简书籍与笔墨纸砚,等他们学成后推举入朝为官,可以成为王家的助力。“王夫人的幼弟,家中为其请了师父教授骑射武艺,想等其长大后,从军出征。“另外,王家族中三位女娘,这两年都嫁给了朝中官员亲属。王夫人的幼妹,今岁十三。王家有意将其嫁给李广将军之孙李陵,请了中人说和议亲,但暂且还在协商阶段,不曾定下。”寒门资助,姻亲结盟。还是李广这等重臣。刘彻双手收紧,指间关节咯咯作响。若不是这次事败,他竟不知王氏藏着此等野心!简直其心可诛!但见其脸色越来越黑,张汤头皮发麻,却不得不继续:“这些都是李夫人为了减轻罪刑,招供出来的。微臣仔细查过,并再次审讯了王家人,确证属实。“但对于自身之事,李夫人……李夫人不肯说,并提出要见陛下。”刘彻冷哼:“不见。她不肯说,就想办法让她说。张汤,别告诉朕,你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对此张汤并不意外,只道:“李夫人扬言,她知道刘陵的秘密,表示定要见到陛下才会开口。”刘陵的秘密?刘陵都死了,还有何等秘密?刘据眼珠骨碌转动:“父皇,不如见一见?”刘彻无语,刚刚张汤说王夫人想拉你下马你都没反应,这会儿听说刘陵的秘密,两只眼睛都亮了。你可真行!他此刻是真想抬手给刘据一巴掌,但手动了动,终归忍住了。刘据还自认十分“好心”地提议:“父皇若不想见,要不我去见见,帮父皇问一问?”刘彻:……什么熊孩子,你这好奇心是不是也得看看场合?刘彻又气闷又无奈,站起身就往外走。刘据莫名其妙:“父皇?”刘彻回头:“不是要去见吗,还不快走。”“诶?诶!”刘据脆生生应下,赶紧跟上。审讯室。刘据再次看到李夫人。此刻她头发散乱,衣服脏污,面容憔悴,即便身上看不出任何明显伤痕,却也早已没了数日前帝王宠妃的明媚模样。她呆滞着,被人架着带过来,整个人宛如木偶,唯独在看到刘彻后,眼中显露出一丝生气,挣扎着动起来:“陛下……陛下,妾错了。臣妾错了。臣妾也是被逼的,是被王姐姐逼的。“臣妾只是害怕,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无所归依,没有去路。臣妾确实是采芹的妹妹,是刘陵培养的孤女。可这不是臣妾想要的。“臣妾是难民,从出生就没有父母,跟着姐姐靠行乞为生,天天被人欺负(),吃不饱穿不暖。是刘陵将我们带回去?()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训练我们,用恩情和亲人裹挟我们,让我们为她办事。“臣妾前半生一直身不由己,后半生也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全新的身份,过全新的生活。陛下!”刘彻冷着脸,不言不语。反倒是刘据好奇询问:“你没有想过报仇吗?”李夫人愣住,转而咬牙道:“刘陵困了我一生,我凭什么给她报仇!”“不为刘陵,你姐姐呢?你对刘陵没感情,但对采芹是有的吧。要不然你怎么会接近四姐,询问她身边侍女之事?”此话一出,刘彻怔住,目光越发凌厉。李夫人浑身颤抖,满目惊惧,连忙解释:“没有。妾没有。妾只是想知道,姐姐在宫里都做些什么,过得好不好。想要……想要问一问,听一听,了解了解。臣妾敢对天发誓,绝无半点复仇的想法。“臣妾知道,姐姐的事情怪不得旁人,要怪也只怪刘陵。若不是刘陵命令她,要挟她,她怎么会走上这条路。千错万错都是刘陵的错。“臣妾唯恨刘陵,从来都没有因此恨过他人。而且臣妾好不容易得到自由,能重新开始,怎么会有这样的妄念,让自己再陷进地狱里去。”李夫人举手对天:“臣妾发誓,若臣妾有此心,就让臣妾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
刘据微微颔首,对于这点大概信了。李夫人松了口气,又道:“陛下,臣妾虽是刘陵的人,但刘陵的事情一点都没沾染过,这些年臣妾与姐姐也鲜有联系。我们只是刘陵用来牵制彼此的工具。“臣妾一直心心念念怎么脱离刘陵。刘陵死去,臣妾比谁都高兴。陛下,臣妾的过往,臣妾无法辩驳,可那也是因为臣妾没有选择。”刘据抿唇:“从前你确实没有选择。成为刘陵收养的细作,不是你的错,你是身不由己。这些怪不得你。但之后呢?“你本可以逃得远远的,隐姓埋名,平凡一生。但你选择顶替李小妹的身份,并与李家人联合谋求入宫。“人往高处走。这点孤姑且也可以认作是你想过好日子,想有好前程。但灭口王夫人呢?”李夫人脸色一白:“那是王姐姐逼的,是她逼我的。她一直拿我的身世要挟我,威逼我。还想拉我下水,让我跟她一起死。我只是想求自保。我是逼不得已,我……”“灭口王夫人是,灭口安陵邑你的同伴也是吗?”刘据起身,目光睥睨。李夫人喉头颤抖,嘴唇蠕动:“我……我……”没等她狡辩,刘据又道:“朝廷官兵找去安陵邑时,里面的人已经饮了毒酒,别院更是火光滔天。还记得你跟王夫人说的话吗?“你说你不想再染鲜血。说明你已经杀过人了。杀的就是她们吧。酒里的毒是你下的,火也是你放的。“王夫人要挟你,威逼你,想与你共沉沦,她们呢?你一直说自己没有选择,自己身不由己。她们难道就有选择,就不身不()由己吗?她们和你一样,都是被刘陵收容培养,被迫成为她的工具。()≈ap;ldo;为了脱身,你把她们全杀了。在这之前,你或许确实可以喊冤称一句无辜。但在这之后,你已经没有资格了。≈ap;rdo;?本作者时槐序提醒您最全的《大汉节完整章节』()唰一下,李夫人脸上血色全无,面如白纸,但见她双唇抖动,似乎还想再说。刘据已经不想听她鬼扯了,直接摆明态度:“孤与父皇前来,是因你所提刘陵的秘密,你若说这些,那就没意思了。”他站起身,神色郁闷,一脸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的表情。后悔不跌。刘彻嘴角扯了扯,言道:“说吧,你所谓刘陵的秘密是什么。你若只是借此诓骗朕,故意引朕前来,听你这些废话……呵。”最后一个呵,十分明显地展露出帝王的怒气。李夫人吓得浑身颤了颤:“没有!妾没有撒谎,也不敢诓骗陛下。妾确实知道……知道些东西。”她哪里敢撒这样的谎。她只是借机试一试,看能不能求得陛下一丝怜惜,谋一线生机罢了。她闭上眼,存着最后一分侥幸:“若是……若是妾说出来,陛下可能饶……饶妾一命?”刘彻轻哼一声,面色冷厉,目光如刀:“朕可以考虑留你全尸,给你个痛快。”李夫人心尖抖了抖,身子一软,瘫倒在地,满脸绝望。可便是如此,该说的她还是要说。“刘陵……刘陵还有一个儿子。”刘彻刘据同时顿住,四目皆惊。刘彻蹙眉:“她何时生过孩子,同谁生的?”“不知道。刘陵虽然久居长安,但每年都会寻借口离京,或是淮南王生辰,或是王后生病等。“她离京并非每次都回了淮南,回淮南也并非一直在淮南王府,有时候是去见孩子了。我不知道孩子是她跟谁生的,也没真见过那位小郎君,但我肯定她确实有个儿子。”刘彻刘据对视一眼,又问:“淮南事败,刘陵以及淮南王室都被抓捕审问过,没一个人提及刘陵生过一个孩子。”“她瞒得很好,此事淮南王都不知道,唯独几个心腹了解。”刘据更惊讶了:“那你如何得知?”李夫人嘴角扯出一丝讥笑:“姐姐是她手中最得力的细作,是宫中所有探子之首,为她主理宫中一切事宜。而我,是她选中要送到陛下枕边的人,是她日后最有用的棋子。”刘据挑眉:“所以你想说你们也是她的心腹。”“是。但我们这类心腹还不够格知道她如此私密之事,不过也有些其他下属没有的优势与便利。“姐姐是真心当她是恩人,对她忠心耿耿,可姐姐更疼我。姐姐可以无条件为她付出,哪怕是死,但姐姐不愿意我同她一样。姐姐一直在想办法,让我自由。“只是我们这种人,自由哪有那样容易。姐姐害怕我终将走向如她一样的命运,甚至比她更危险。“更害怕刘陵哪天过河拆桥,或者弃车保帅弃到我头()上。毕竟这事放在刘陵身上并不鲜见,阿玉便经历过一回。阿玉……阿玉本也是与我姐姐一批送入宫的。“她想帮我留条退路。一直用心关注着刘陵,通过一切手段搜集信息。我也一样。这是我们私底下发现的。”刘据眨眨眼,没想到李夫人与采芹还有这等本事与后手。啧,看来不说李夫人,采芹待刘陵也并非一心一意啊。“那个孩子目前在哪?”“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存在,其他都不知道。但刘陵从不让他露面,瞒着不许任何人知晓,应该就是害怕自己事败会波及他。所以我猜刘陵给他留了退路,让他可以在自己身死之后,安稳生活。”刘彻神色不悦。“还有一件事……”李夫人犹豫着,“我不确定。”刘彻蹙眉:“说!”“刘陵在京中四处笼络朝臣皇亲,平日出手也十分大方。这些钱只有一部分出自淮南。毕竟淮南还需要招兵买马,制造兵器军备。哪哪都花钱。淮南王与淮南太子都是奢靡无度极爱享受的人,不会给她这么大的资金支持。”刘据张大嘴巴:“刘陵的升平楼这么赚?”刘彻摇头回答:“升平楼确实红火,但刘陵为了笼络其他几位东家,多有让利,自己所得只有两分。不够。”他看向李夫人:“你是想说她有其他钱财来源?”“是。但她所有的生意和渠道都在明面上,没有别的。所以我怀疑她手中有某笔巨大的财宝,亦或者另有同盟支持。”财宝,同盟?刘彻神色再度冷沉:“还有吗?”“没……没有了。”既然没有,那就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刘彻起身。李夫人抬眸,仍旧带着点点希冀,“陛下……”刘彻连个正经眼神都没给她,只淡淡道:“朕答应给你个痛快,自然会做到。”话音毕,径直离去。李夫人瘫软在地,眼中光亮彻底泯灭。重新押回牢房,李夫人整个人更呆滞,更没生气了。隔壁王夫人瞥她一眼,淡淡勾唇:“求饶失败了?”李夫人一动不动。“看来你伺候陛下的时日还是短了些,对他不够了解。咱们这位陛下,会为美色侧目,但绝不会为美色所迷。只要涉及朝堂政事,他比谁都要清晰,也比谁都要狠厉。更别提还是此等谋逆大事。”王夫人说着,语气无限感慨。虽然知道如此,但是人总会有妄想。她又何尝不希望此中能有一线生机呢。她虽恨李夫人,却是希望她成功的。若她能成功活命,那么自己也能。可结果如她所料,没有意外,没有奇迹。王夫人深吸口气,剜李夫人一眼,只恨自己为何迷了心智,居然与她扯上干系。天知道她居然是谋逆余孽!但凡没有这一出,但凡她不是这等要命的身份,自己最多是被褫夺位分,打入永巷。可如今,不可能了。王夫人咬牙,深切认识到李夫人当初劝说她的言辞成了现实。她需要为刘闳打算。她必须死,也只能死。没了李夫人,刘闳会有其他养母,不论养母是谁,总归都比是她或李夫人要强。王夫人撕掉外衣,咬破手指,写下最后的血书,将之稳妥放置到一边。然后拔下头上金钗,将尖刃那端刺入脖颈,迅速而果决。鲜血喷溅而出,溅到墙壁,溅到地面,甚至溅到李夫人脸上。李夫人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抬眼看去,但见王夫人倒在地上,身形抽搐,痛苦难言,眼角还有泪滴滑落。动静吸引来狱卒,又匆匆禀给张汤。张汤来时,王夫人刚好咽下最后一口气。他面无表情,神色平静,让狱卒体面收拾了。将王夫人的尸身搬出去,张汤来到隔壁,放下一杯酒。“陛下承诺你的。毒性猛烈,见血封喉,三步夺命。很快,不会有太大痛苦,至少不会似她一样。”不会似她一样,她……李夫人下意识看了眼已经无人的牢房,颤巍巍端起酒杯,不甘不愿,却不得不咬牙饮尽。酒水入腹,李夫人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下一刻,噗,一口血喷出来,轰然倒地。也好,至少……至少也算与阿姊团圆了。她们姊妹生前聚少,死后望能重逢。这般想着,李夫人好似看到了采芹的身影,对方穿着数年前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的衣服缓缓走来,蹲在她身侧,抱住她笑着道:“莫怕,有阿姊在。阿姊陪着你。”一如小时候,她们还没被刘陵带走之时,每回她太饿了,或者乞讨被打了,嘤嘤哭泣,阿姊就是这般哄她。李夫人张着嘴,轻轻吐出一个字“好”,然后永远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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