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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西东（第1页）

即使契丹人已经早有防备，五百夏国幽州骑兵依旧在曹让的统领下悍然起了冲锋，百余步的距离，足以让他们如入无人之境了。

战马踏碎篱笆，勇士们抽刀向前，在狄人的营帐中横冲直撞起来，每一弯腰，便能收割到一条狄人的性命。

秦爽也拔出腰间仪刀，在他原定的计划当中，自己应当横刀挟持住乙室跋度，迫使其在马上安稳看完夏军的行动。但正如曹让所言，秦学士身无武略，也如乙室跋度所说，小秦大人不懂养马，秦爽现自己竟根本做不到这样的动作。

但乙室跋度仍旧坐在马上岿然不动，倒不是他被吓破了胆，而是在几番权衡之下，不得不选择无动于衷，那些被调动起来的契丹军民，始终未等到乙室跋度的命令，也都不敢横加阻挡夏人的刀锋。

就这样，契丹人缓缓退出了战场，开始涌到乙室跋度身边进行护卫，夏人则正对狄人进行着有序的屠杀。

乙室跋度面色铁青，秦爽看了眼渐渐围过来的契丹人，也不以为意。

“契丹既然要受我朝册封，本官为了维持典礼之神圣，自然见不得这些脏虏有破坏的可能，夷离堇您以为如何呢？”

乙室跋度先是伸手制止了护卫们的靠近，随后看向秦爽，忽然大笑起来：“小秦大人真是小气，天子要封我为辽国公，我心中感恩之至，这些人，即便小秦大人不动手清除，我也是要主动献给陛下的。天朝主张和气，重大典礼须得圣洁，这道理我懂，但入乡随俗，我们契丹人生性野蛮，如此大事，怎能不献上几颗头颅来祭天呢？”

五百骑兵展开的有序屠杀，其效率之高难以估量，此时曹让已经拨马回到了曹原身边，听见乙室跋度的话后，也不由得心生佩服。想来自己浑身浴血，怎么会与“主张和气”四字产生联系呢？

“回禀天使，此番行动，共得狄人之一百九十七级，另有四人逃脱，正在追索！”

秦爽闻言摆了摆手道：“能在这样的场面中保住性命顺利脱逃，看来是上天庇佑之人，今日命不该绝。算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叫将士们都回来吧。”

听了这话，曹让面甲之下的脸庞不由得抽了一抽，口称“得令”后，便打马回转，弯弓朝天射出一支响箭，随后解开兜鍪，呼喝着引导夏军集结。

“小秦大人真是仁人啊！”乙室跋度当即恭维了一句，随后吩咐身侧护卫后退，为夏军让出空间，又令亲随寻了酒来。

“年轻时，我常以契丹人的悍勇而自傲，今日得见夏军之令行禁止，才知从前的见识有多鄙陋，夏国真可谓天朝，夏军真可谓天下第一强军啊！”

契丹人搬来了一个个大酒瓮，五百夏国骑兵得了曹让的肯后翻身下马，各自领了一碗酒在手中。乙室跋度自在地操纵着坐下战马，走向秦爽和曹让，每经过一人，便从酒囊中斟出一碗酒来递给对方。

乙室跋度高举手中酒盏，却不说一句劝酒辞令，默然饮尽，契丹人也纷纷效仿，秦爽、曹让，最后是夏国的士兵们，也都如是而为。

待饮罢酒后，乙室跋度朝秦爽洒然一笑：“小秦大人，就请你们带我走完这后半圈吧。”

……

在对庭州完成了主动的封锁后，朱殷终于等来了狄人的消息。

当然，此然朱殷早已召回了所有在城外的探马斥候，强令自己做了聋子瞎子，本不该知道狄人的动向才是，不过此次的消息，乃是西域诸胡们上赶着送上门来的。

据这些西域头人所说，自从庭州撤去了对整个都护府辖地的监管，不过一旬的时间狄人便有了动作，他们秉持着一贯的豺狼之性，所过之处无一不遭到劫掠，这些北庭的小部大多深受其害。

副都护刘师敬好不容易安抚了他们以后，便来到了大都护的公堂。

“刘将军这是要为他们出头了？”

求战之心既被道破，刘师敬便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他拱了拱手说道：“他们还不配我来出头，只是若我们再无动作，北庭的归属便很难说了。”

朱殷闻言，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休提！休提！刘将军以为，只要我们出兵，北庭就能真的归了我们吗？”

不等刘师敬回答，朱殷便继续解释道：“我这些日子看了从前都护府的账册，自从我军入驻庭州开始，不仅没有从这些西域部族手上得到半点利益，甚至为了协助他们防御狄人，还调兵派粮于他处。依我看，这真是一支上天赐予西域的军队了。”

“可是呢，狄人前度兵，北庭竟无一点余力阻拦，这其中要是说没有这些胡人的帮助我是不信的。我们待之以诚，施之以恩惠，可换来的是什么？他们居于中间两面牟利，得了我们的好处不说，还将我们的情报卖给狄人！这样的北庭，算是我们的北庭吗？”

见刘师敬不敢答话，朱殷顿时就怒了：“我们是的军队，我们要做的是征服西域，不是来这里做慈善的！”

“我要让他们知道，没了我们，狄人不会给他们一丝一毫的好处，只会带来残暴的劫掠！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对我们心服口服，届时我会兵的，当然，如果他们没撑到那一天，我也不在意，大不了我来派兵去守他们的城池！”

听见朱殷的喝骂，刘师敬当即心中也生出了一股怒火，因为从前的战略，正是他和上任大都护唐孝林定下的，但思来想去以后，却也明白朱殷所说的不假，他们的战略确实是失败了。

“大都护所说属下明白，只是我们若再不兵，此事为朝廷所知，恐怕会降罪于我等啊！”

此时，朱殷忽然一笑，说道：“刘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上次朝廷降罪北庭，其实并非是因为北庭面对狄人无动于衷，而是狄人紧逼安西后北庭竟不予以配合。”

“但此次不同，我们常说狄人豺狼成性，但我以为把他们说成狼是高估他们了，狼这种畜生，协作性极强，在狼王的号召下，只有完成了所有的战斗后，才会开始分配猎物。但狄人则不同，你信不信，当我们把北庭所有的财富都拱手送给狄人后，他们短时间内便再没有进逼安西的可能了，因为他们要抢在别人面前夺走所有的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