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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王氏还没拒绝,杨恭仁就直接打发祖宅的车回去,说洛水田庄这边自有车,就不必由祖宅护送。
祖宅派来的赶车的只支吾一句老夫人吩咐,就被杨恭仁一巴掌拍在地上,怒喝道:“放肆,不给你点厉害,不知谁是家主。杨云,将之杖毙。”
而后,那嘀咕一句之人被杖毙。这期间,周围鸦雀无声,只有那人的惨叫到最后的哀嚎,渐渐没了声息。
春日里的日头白晃晃的,让人有些眩晕。杨恭仁端坐在前院门口,闭门养神。等杨云来报告说那人已杖毙,他才缓缓睁开眼,瞧着江承紫说:“今日之事,叫立威。这是我教你的最后一件事。你须好好记得。”
江承紫一怔,随后便是跪地对杨恭仁拜了三拜。
“莫要多礼。启程吧。”他挥挥手,而后转身就往正堂里去。
江承紫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不觉泪水模糊了双目。杨云则亲自赶车,催促他们上路。杨迪则是带了是个护卫骑着马,打着杨氏的牌子,一路护送。
一家四口坐在豪华的马车里,各怀心事,彼此不言。江承紫略略挑了帘子,瞧着窗外,春日的日光和暖,春日的山黛青色明媚,春日的杏花层层叠叠,如云般铺排。还有那春日里的少年,蹙了眉站在路口,眸光复杂地投过来。春风猎猎,吹得他的衣衫乱飞。
江承紫隐约觉得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从那层层叠叠的粉嫩樱花树丛里走来,眸光美好,声音清澈,说:“我叫张嘉,字晋华。”
她略一蹙眉,瞧着路旁的少年。他纹丝不动地站着,神情固执,似乎也发现车里的人是她。他略略动了动唇,似乎下一刻就要扑过来说不合时宜的话。
江承紫不敢与他对视,连忙放下帘子,兀自闭目养神,一心等着他拦住她的去路。可是,周遭只有车轱辘一直向前的声音和哒哒的马蹄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许久之后,她才又挑开帘子,窗外已是大道,风景变幻了一番。洛水田庄如云的杏花已看不见,那个少年已消失不见,或者已留在了那个路口。
江承紫略略松了一口气,终于离开洛水河畔,前往更广阔的天地。前路,正在无限宽广地铺排开来。名门天姿
家人会面
马不停蹄,江承紫一行人终于在日暮时分到达指定的渡口。
因已是日暮时分,夜晚行船不安全,再加上比他们先到达这里的父亲、姐姐与弟弟都在渡口附近的“垂柳客舍”等候。所以,杨王氏也决定在这里歇息一晚,等明日早起再赶路。
杨云在垂柳客舍前勒住马,搬了马凳,让云珠先下来,才扶了母子三人下车。
母子三人下得车来,垂柳客舍门口的新嫩的垂柳下就呼啦啦跑来一个婆子对杨王氏鞠躬作揖,口称:“奴周氏拜见六夫人,九姑娘,大郎君。”
“大郎君?”杨王氏声音颇为不悦,因戴了帷帽,江承紫便看不出自家老娘的表情。
“回六夫人,小夫人为老爷又添了小郎君。”周氏低声回答,到底也知晓眼前的六夫人与那侧室秀红向来不对付。
杨王氏一听,颇为讽刺地轻笑,道:“哟,她倒是勤勉。但却这礼数也是忘了?”
“回六夫人,老爷头痛发作,一直吵闹。小夫人在服侍老爷,故而让奴在此等候。”周氏弓着身回答。
杨王氏不与她多言,只转过身为江承紫理了理帷帽,以免闺秀容颜被不相干的旁人看去。
周氏则还弓着身子,半蹲站着,低眉垂首,一副颇为恭敬的模样。
“周嬷嬷不必多礼。你到底是老爷的奶娘,若是旁人瞧见,还以为我苛待于你。”杨王氏抬了抬手,示意周氏带路。
这周氏才弓身,引了杨王氏往客舍里去。
这垂柳客舍虽不在繁华城镇,但因这里是渡口,来来往往的客商以及送行之人颇多,这规模做得颇大。一进门是大堂,木质案几,置的是矮凳。大堂有几处置了屏风隔开,倒是精致的案几,铺了胡人的毯子。
正是用饭时分,大堂里坐满了人,侠客、行商、歌姬、文人墨客,各类装束,一眼分明。
江承紫从帷幕缝隙留心了一下大堂里的人,似乎都没有任何的异常。而那些人-大约瞧见他们是有护卫的,便是纷纷转过来瞧。
杨王氏牵着江承紫,低声说:“你是杨氏嫡女,莫要理会这等人的目光,且上楼去。”
“是。”她低声回答,便在杨云的护送下上楼。
这客栈二楼是客房,回字型的楼宇,中间是二楼的雅间,而四周则是客房。因杨迪先来打点,小二早就为他们安排下合适的房间。
母子三人两间房,江承紫与杨王氏一间,由护卫里的女护卫杨锦守护,杨清让则由杨迪守护。杨云便是带着护卫日夜值守,保护这一家大小。
母子三人在房内稍作休息,便梳洗一番,换了衣衫,去天字一号房拜见老爷杨舒越。
杨舒越便是杨敏芝的爹,杨氏六郎。九年前,堕马后,就痴痴傻傻的。当时,还说是杨敏芝是不祥之人的缘故。
此刻,自家老爹正躺在床上,盖着被子,额上覆着毛巾,哼哼唧唧地sheny,脸色显得很是痛苦。所以,他们母子三人进来,他是瞧了没瞧一眼。
而他的床前正站着个身着鹅黄衫子、葱绿曳地裙的女子,梳了堕马髻,弯折水蛇腰正在为自家老爹擦脖颈,且还一边拭擦,一边柔声安慰:“郎君,莫恼,莫恼。”
杨王氏站在屋内,那女子分明知晓她来到,但却像是没瞧见似的,继续柔声安慰着哼哼唧唧的杨舒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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