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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有序医生医死灵（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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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城外围，某处高耸的大楼中。

说是大楼，但其实跟积木搭起来的没什么区别。外饰是不存在的，原本可能是窗户的位置，都是一个方方正正，连魂灵都可以走的大洞；那些大洞有些和旁边大楼延伸出来的建筑连接，有些则是大楼自己的延伸建筑的入口，还有些则是干脆空出来；从楼房这里能够直接看到几百米之下的地面，被层层叠叠的小道与蔓生建筑遮掩，只露出一小点；地面之下又是几百米不知道是空心还是实心的恶魔城基底；平视也不能看多远，同样层层叠叠的建筑遮挡了视线，你甚至难以分辨哪个近哪个远，因为就连建筑的大小也十分随机；就算是穹顶，也被下垂的建筑所占据，看不见穹顶之外，即使穹顶之外只是一片墨黑。整个窗外看上去就是一层层的钢铁森林，而且是上下穿插的结果，各色的建筑朝各处蔓延，填满三维空间的每个空隙，密到魂灵甚至能够从一个跳到另一个。

……

“老奶奶，情况不容乐观。”

这栋楼一个普通的房间内，两名恶魔正在对坐。

一名恶魔为鸟形，刚刚说话的男声便来自于他。他的翅膀不如雪见那样灵活，末端奇怪地长出了四指的爪子，脚也由鸟爪替代，此刻正拿着奇怪的幻想造物，探测对方的身体。

另一名恶魔则更为奇怪，头部为兔子头，身体则套着个龟壳，四肢又变成了奇怪的四指爪，甚至还多长了一条毛绒绒的尾巴，看起来就像是各种动物的特征拼凑出来的一样。这样的形态注定了他怎么坐也不会很舒服，但也没什么办法。

“有序与无序的运行越来越混乱了，第111号规律也探测不到了，这是崩溃的前兆。

老奶奶，真的，别再去公司工作了，好吗？大家接济接济，总是能活下来的。”

鸟形恶魔的语调很轻柔，但他也知道，无论多么轻柔的劝诫，也劝不回某些执念。他作为恶魔，也老大不小了，这种事情他也见的不少了，他也只是习惯而已。

“匹医生，谢谢您啊……但是，女娃儿转生的钱就快凑齐了，就还差十几年吧，最近的工资虽然又降了点，但省省也能攒够的……没事的没事的，我们本来也是死过一次的家伙了，为什么会害怕消散呢？”

匹医生知道，她嘴里说的女娃儿，是老奶奶收养的一个小羊恶魔。虽说是小羊恶魔，但也是来恶魔城十几年了，还是那句话，恶魔城里没有年轻的家伙。那只小羊……死的时候也就几岁这样子吧……刚来就跟着老奶奶去公司工作，很受大家的照顾，如今……也是慢慢成熟了，虽然她的体型不会再变，还是那小小弱弱的样子。

恶魔城几乎不可能出现死后亲子关系，主要是两个有关系的魂灵刚好被恶魔城收集的几率实在是小，大部分魂灵都是那三四字没有魔法的恶魔，独自在荒原上跟即死没什么区别。

但老奶奶就是把小女娃收养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里的大多数魂灵都是自身难保，能够互帮互助已经是最大的善意了。老奶奶教导这个几岁的小女娃恶魔城的道理，教会她如何在灵公司工作，庇护她直到她能够自力更生。

按现在的工资标准来看，这里的魂灵要攒够转生的钱，或许需要几百年的时间。几乎没什么魂灵会真的想着转生，大多是在这里艰难求生，等着自己的魂魄逐渐不可逆地混乱，然后默默无闻地消散。但谁也不知道老奶奶攒了多久的钱，她又在对抗混乱中坚持了多少年，只知道原本就是四字恶魔的她，现在已经是四不像了，各种动物的特征混杂在一起，甚至还有些不属于生物的部分。几乎所有人都说，老奶奶早就在这里了，没有魂灵知道她究竟待了多久。她只是说，不在乎消散，将自己攒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钱，给大家的团宠——小女娃，来转生。这份如此厚重的慷慨，或许放在除了小女娃之外的魂灵身上，都是一份重担吧，不知道又会有什么魂灵，在这个机会上搞些事情吧……善举本身不会是一件坏事，但也就这样了。

他没再说话，而是转过椅子，在桌子上四处挑选，配出一瓶瓶的小药剂，用袋子装着拿给老奶奶。

“这是拿剩下的药剂配出来的缓解剂，也就只能这样了。钱就算了吧，这些也不值多少有序币。”

老奶奶再次道谢，然后在他的搀扶下艰难地爬下椅子，在地面上以奇怪的姿势爬出了房间。她的身上已经长出了奇怪的木头、鱼鳍，甚至刀片、画笔，有些地方，还有隐隐约约的黑雾。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栋大楼活着的纪录片，就会悄然消散。

……

鸟形恶魔匹灵瑞正坐在这栋楼中的一个普通的房间里。房间只是纯白，这是大楼的底色，但并不刺眼，因为灯光也没多亮眼。室内没什么东西，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木色小桌台，其上放着一些零零碎碎的药剂，有些还并不满。

他所在的这栋大楼的下方便是灵公司的工厂所在地，而大楼便住满了灵公司的工人。他作为这片大楼唯一的有序医生，靠为这些穷苦恶魔诊治维生。收费不算高，成本也不低，主要是药剂太贵了，贵得他都要灵活变通，现场配药才能满足需求。接受欠账，但也就是一单，已经是最大的善意了，资金周转很困难，他没有那么多闲钱，也没有那么多闲心。

匹灵瑞静静地坐在桌子前呆，好像在回想些什么。他似乎在等着什么人过来。

没有门的房间突然闯入一位身穿黑色制服的虎形恶魔，制服上挂着零零散散几个警具，勉强能够制服其他魂灵。他提着一个黑色袋子，袋子并没有撑得很大，但外表却是一个完整的弧面，显然并不想让人猜到里面装着些什么。

他走路的度很快，三两步便从门口来到了桌旁，将黑色袋子放到了桌上。桌子上虽然放了药剂，但完全不拥挤，一个袋子轻松放下。

“事情很麻烦吗？”匹问道。

“是。”虎形恶魔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嘴巴微微撅起，眉头微皱。“但有用，能多给点。”

匹灵瑞将袋子里的东西慢慢掏出，那是各式各样的药瓶，几乎每一个的型号都不一样，看来是四处搜集来的。

“可以再配一点给李奶奶，等我一下，等会帮我带过去好吗？”

“快点，现在不是什么好时候。”

“别催别催，我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