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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已经彻底绝望的欧阳旭见高慧依然对他不离不弃,感动之余,心中一计顿生。
高鹄皱着眉对高慧的乳母江氏吼道:“把她拉下去,哪有外男在此,女眷擅出的道理?”
江氏忙招呼丫环将高慧拉走。可高慧被拉走前还在不停抗议:“爹,我就要嫁他,我也只嫁他!”
大门忽地关上,高慧的叫喊声被彻底隔绝在外,可欧阳旭心中却踏实了不少。
高鹄敏锐地看出了欧阳旭眼中的贼光,怒斥道:“别以为迷惑了慧儿,你就能翻天。识相的话,就在三个月之后找个理由,主动让媒人来取消婚约。若是在我头听到一丁一点有关慧儿的非议——”高鹄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阴鸷,“唰”地抽出案上陈列的宝剑指向欧阳旭:“滚!”
欧阳旭知道高鹄会说到做到,只得失魂落魄地离开高府。他本以为宫观官怎么也是个八品官,可那些个清流大臣,最恨迎合圣上,最恨修道封禅。在他们眼中,他就是甘与萧钦言那样的后党为伍的的佞臣。如今,他的青云路算是毁了。想到这里,欧阳旭不禁惨笑,心说:“赵盼儿,我欠了你三年深情,一纸婚书,可如今我已用大好仕途相抵,这下,就算两不相欠了!
”
自从被高鹄撵出来后,高慧一直房中哭闹着,无论江氏怎么劝,高慧都不肯安生。
此时,丫鬟春桃来报:“姑娘,欧阳官人求见。”
高慧一下子直起身子,想也没想就往外奔去。
“姑娘!”江氏忙上前阻拦。
高慧不管不顾地甩开江氏,江氏一个没拉住已经阻止不及。高慧抹掉眼泪,奔出屋外:“欧阳!”
欧阳旭松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蝴蝶玉佩:“你终于来了,刚才门房不让我进府,还是春桃说情才……慧娘,太晚了,我不方便多打扰。这是当初咱们订亲时你送我的,我得亲手还给你才放心。”
高慧接过那只蝴蝶玉佩,眼圈蓦然红了:“欧阳,我真的不是……”
欧阳旭担心时间久了被高鹄发现,他没让高慧继续往下说,而是佯做深情地说道:“我明白,但是你得体会令尊那一片爱女的拳拳之心。我现在已经是全京城的笑柄了,只是、只是我实在放不下你。你是那么的天真、善良,也从来没有嫌弃过我的贫寒出身……”
高慧从认识欧阳旭那天起,还从未听过他向她表露真情,听了这话,她欣喜地扑到欧阳旭的怀中,娇滴滴地唤道:“旭郎!”
江氏此时终于赶了过来,一把拉开高慧,怒斥道:“欧阳旭,你疯了!”
欧阳旭却大声对高慧说:“欧阳旭此生唯有两件幸事,一是得官家御笔点为探花,第二件,就是遇到了慧
娘你。奈何我福轻泽薄,又为贱人所害,此生也只能与你情深缘浅了!这或许是我们今生最后一面。虽然官职轻微,身无长物,但我仍愿以一片真情祷告上天,愿慧娘你早日得嫁贵婿,一生幸福美满!就此别过!”说完,他长揖在地,掉头而去。
高慧心痛万分,飞也似的追上欧阳旭:“旭郎,你听好了,我谁也不嫁,我只会在这里等着你!你一年不回来,我等你一年。十年不回来,我等你一辈子!若违此言,有如此玉!”说着,她猛然将玉佩砸在地上,那玉裂为两半。高慧只来得及捡起一半玉佩,就被人高马大的江氏拉到一边。
“以后不要再来了!”江氏牢牢地制住高慧,恶狠狠地对欧阳旭说。
欧阳旭却捡起了另一半玉佩,眼含热泪发誓:“慧娘!我会回来的!这一生,我永不负你!”
待高慧一步一回头地被拖回房间,欧阳旭转身便离开了高府,一出府门,他脸上那深情的表情就渐渐消失,最终转为冷冽。
打着夹板的德叔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面露欣慰:“主人做得对,只要高娘子忘不了你,这门婚事就还有希望,少爷也能早日回到京城。”
欧阳旭淡漠地说道:“我还用你教?我走之后,你记得不时上高家门口站站,务必让她看见你,说一句‘老奴只想替主人看看您’就行。”
“老奴一定做好。”德叔暗慨主人经了这
一劫,终于有了城府,可他仍觉得就这么放了赵盼儿太过便宜她,便小心地试探道,“那赵盼儿那边呢?她把您害成这样……”
欧阳旭只是阴冷一笑:“她既无情,我也不必有义。刚才我已经在话里留了个结子了,有心人自然会记在心上。”
与此同时,江氏正满脸慈爱地拍哄着高慧入睡:“睡吧,放心,老奴不会把你那些糊涂话告诉主人的。”突然,欧阳旭刚才说过的一句话从她心头闪过:奈何我福轻泽薄,又为贱人所害,此生也只能与你情深缘浅了!
江氏突然明白了过来,暗暗骂道:“贱人!”见高慧已经哭累睡着,江氏走出屋,向屋外的几个下人吩咐道:“好好给我查一下那天在府门外头和欧阳旭拉拉扯扯的那个女人。”
在烛光的照射下,南衙始终恍如白昼,蜡油不住地流下,凝固在烛台之上。顾千帆去钱塘的这段日子里,皇城司积压了不少待处理的公务,因此等顾千帆走出南衙正堂时,月已上中天。忽然,他耳动一朵,厉声道:“谁?”
一紫袍长须、举止儒雅的中年官员从暗处现身,他正是朝中清流的代表——右谏议大夫、御史中丞齐牧。按说朝中清流绝不会和颜悦色地与皇城司中人说话,可齐牧却颇为慈爱地看着顾千帆说:“听说你回京了,老夫索性就趁着夜深人静来瞧瞧你。”
“齐世叔?”顾千帆忙拱手为
礼,“怎敢劳您大驾?千帆原本想按约定的日子前去拜见……”
齐牧摆摆手,不让顾千帆再说下去:“老夫向来视你如子侄一般,知道你这回受伤不轻,已经是急得不得了,哪还能等得到三日之后?放心,我让人都探察过了,整个南衙就只有你一人留在这里挑灯夜战。”
看顾千帆较从前有几分清减,齐牧眼神中流露出关切之色,问道:“伤在哪里?好了几分?弄得这么晚,可是为了和大理寺那边交割郑青田的案子?事情是做不完的,身子才最重要,你得自己善加珍摄,别仗着年轻就不当一回事。若是伤了本原,叫我如何得对得起故去的顾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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