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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太阳能科普报”有了作用,或是前边的用户传出口碑,夏季到来,太阳能差不多一天出货一台。销量扩大,任有义凑合一段的想法有了转变,觉得新兴行业还是值得做一做。他道出两个打算,一个省城开店,一个拿“市优省优”称号。程家庚没想过还要卖到省城去,能卖遍全柳都市,就能实现他的百万富翁梦了。
黄部长带着三个人,上午安装,下午推销做宣传,脸又比春天里黑了几分,变脸“黑部长”。生活压力面前,程家庚觉着城里人农村人都一样的人。
见生意红火,村里有两个人答应过来做活了。任有义也挑来九个毛纺厂下岗工。人手充足,就辞退了两个来自工具厂不着调的工人。两个人嚷嚷着程家庚过河拆桥,黑着脸离开了。
封一个“赵副厂长”管生产,实际管着大伙儿多出活儿。封一个“韦副厂长”管技术,实际负责解决生产难题。余者,分为质量检验员、材料检验员跟工艺革新员等等。十一个人,职位附身人管人,事事有管人人管,无奈个体多许爵,老任妙计安生产。
又招了位毛纺厂下岗的苏大姐,做水暖街门店店长,把徐丽莲从店里脱出身来专心照顾家里。沈老太笑迎解放,一天四次接送孩子,身体可是吃不消了。
还招了个内勤,负责物料保管、接听电话等一应闲杂事。销安部安装太阳能,材料物品进出都有了原始记录。一个月下来做统计,安装台数跟需用的材料对比,差出许多。任有义挨个盘问,得出结论:黄部长跟工具厂来的另外一个人串通一气,多领材料往外卖,只一个南郊来的杨金福清白。
事实清楚,任有义说安装越多漏洞就越大,销安部的风气也会波及到生产部,再不能将就他们。想到安装没有多余人手,又见黄部长辛苦,程家庚犹豫。任有义严肃地说慈不带兵义不养财,不把小黄送派出所也得辞退。程家庚嘴上说听任大哥的,几天还是不见行动。
徐丽莲单身,平日里住在铁佛村,只到周末回趟城里。跟小宝关系处得好,小宝有时叫漏嘴叫成妈妈,徐丽莲觉孩子可怜就应着。时间一常,小宝嘴里的徐阿姨就成了徐妈妈。晚上吃饭时说起黄部长,程家庚请教徐丽莲,想是城里工人见识多些。徐丽莲说,人家任大哥一个打工的能够问询调查,已经是得罪人了,这最后通牒的事只能你来,当老板可不能让人看成软柿子。沈老太嘴哑心灵,瞅着两人说得热闹,心里犯寻思。
看望释参师傅时说起黄部长,释参道:“老百姓过小日子无可厚非,但不守规矩就有问题咧。响鼓不用重锤,破鼓来说,重锤也不一定行耶。”
程家庚担心惹烦任大哥,瞅个不算太忙的时候,一横心把黄部长叫到眼前,话没出口,自己的脸倒是红了起来,“黄部长啊,安、安装材料一、一个月就损失了六、六百多块钱,为嘛损、损失,你心、心知肚明。所以你、你得离开。”
黄部长沉默一会儿,“厂长,你看还有太阳能等着安装,咱以后改正不就行了吗?”
老黄这样一说,程家庚反倒是红脸变了黑脸,“你认为安装离、离不开你,才腰、腰杆硬。但你要知道,老板都在跟、跟自个儿的命较劲,你越跟他较劲,他越、越不会退让。”
黄部长转身出门,不一会儿,拎了根做太阳能支架的角铁回来,两眼瞪着东家,“程厂长,你要是开除我,问问我手里这根铁家伙应不应?”说着,掂掂手中的东西。
程家庚上前一步,指着自己的脑袋,“老黄你冲这来,要是眨眨眼,我就是孬种。”
黄部长一动不动一语不。风吹开了破屋门,咣当一下撞在墙上,又折回关上。
“要是让你这架势吓倒,我他娘就不姓程了,”程家庚道:“到你们城里,我也不怕你。”
没想到一向木讷少言的厂长真说起话来,一点也不落。没想到看似老实本分的厂长动起真格来,也吐脏言。没想到厂长最后两句话脱口而出,愣是没一点结巴。看着似乎陌生的老板,黄部长转身把门掩紧,扑通跪在地上,“厂长啊,我一家下岗只有三百块钱救济款,现在就靠咱厂的工资过日子,厂长,好厂长。”
没有听从任厂长罚重款杀鸡儆猴的意见,反而,程家庚多给老黄半个月工钱。同时打了跟他串通偷盗的另外一个。听从任大哥意见,工资延期一个月放。一个月工资压着,起歪心眼的员工就要多考量一下了。而在执行中,程家庚做了变通,急用钱的可申请借款。
销安部剩下个光杆儿杨金福。任有义从毛纺厂下岗工中招来三个人学做推销安装。杨金福做部长,只在头几天新人手生时费些事,人员变动基本上没有影响到安装。程家庚放下心来,原来有些事只是想着难而已,都是自己吓唬自己。创业也是这样,起始谋划千难万难,可真干起来了,有些想象中的拦路虎根本就不会出现。
两个月后老黄央求上班。想着他的贡献,程家庚让老黄去做了生产工。事后,他的没原则被任有义埋怨了好几天。
秋风起时,何成建的妻子为生计放下脸面,做了一名环卫工。国庆节,瑶叶回家路过铁佛村,听到哥哥对何厂长一家的感叹,遂以《河》为题作画一幅:远景一条波涛起伏的河流,近景破落停产的萧瑟厂区。题注:风生大野水向东。像下略记下老何家事。
听郝胜建议,程家庚买了辆二手面包车,及一台三八六电脑跟打印机。国庆节后,任有义在省城的表姐下岗了,答应开太阳能门店。未及高兴,又起失落。轻工局领导来指导,道是别说“省优产品”,“市优”也不能出在牛棚里。正巧齐博士来电,说接到“全国农业产品博览会”参展邀请,离北京远不想去,推荐了方程,主办方讲太阳能节能环保可优先获奖。程家庚决定花三千块钱参展,获不上“省优市优”,拿到全国农博会奖牌,一准儿会推动销路,省城再开上店,明年就有大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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