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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盈,月盈。
小皇帝在唇舌之间反复念叨了两遍,突然道∶"&#o39;&#o39;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及时止损,过犹不及。&#o39;&#o39;"他转脸看向余连∶"太傅可是这个意思?"
余连微微弓着腰,笑着道∶"这名字听闻确实是太傅所取,只是奴才并不知晓太傅是不是这个意思。"
小皇帝负手而立∶"不管是不是这个意思,朕倒是觉得这个名字取得好。"他小大人似的评价着引得余连低头闷笑了起来。
"她纸鸢放得真好,知不知道那纸鸢是谁扎的?"
余连连忙敛了笑意,答∶"听说是月盈小姐自己扎的。"
小皇帝顿时露出惊讶神情∶"她自己扎的?她怎么这么厉害?"小孩子总是会对拥有特殊技能的人抱有好感,小皇帝自然也不例外。他得知月盈会自己扎纸鸢,立马起了兴致,几乎小跑着去了月盈跟前。
月盈正生着闷气,冷不防一个差不多年龄大小的男孩子跑到自己跟前,说∶"我听说你的纸鸢是自己扎的,你好厉害啊!"
这样直白的夸奖,月盈只有小时候在母亲那里听到过,顿时红了脸颊,嗔怪着瞧了小皇帝一眼,微扬着下巴道∶"这叫什么厉害?我母亲手更巧,能扎各种各样好看的纸鸢。"
小皇帝目露崇拜,自内心地夸赞道∶"你与你母亲都好厉害啊!"
以前月盈用这种近乎炫耀的口气说话,总是会引来一阵嘘声,久而久之,那些世家小姐们都不愿意同她一起玩。她还是头一次遇到小皇帝这种真心的崇拜,觉得既新奇,又有几分不好意思。
她微微低垂了目光,而后又抬起头问∶"你要不要与我一起放纸鸢玩?"
小皇帝也是头一次被人邀请放纸鸢,顿时满面放光,兴高采烈道∶"好啊!"
经过几日的修养,张婉容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她去见慧公主时,才听说慧公主这几日身子不适,不见外人。
慧公主身子不好,这是张婉容早就听说过的,更何况遇刺那日,她也能为慧公主把过脉,对她的情况也有几分了解。但她不曾想到的是,几日过去了,慧公主仍在病中,甚至病到不见外人的程度。
她不由得担心起来,这是病得有多重,才连外人都见不了?
负责为慧公主诊治的章御医倒是并不怎么在意,只是说∶"夏日湿气重,她那身子骨撑不住也正常。"
随后又对张婉容吹胡子瞪眼的∶"你还有空担心别人,整日往外面瞎跑,要是你自己的身子骨不好好调养,到了晚年有你好受的!"
自从娘亲与爹爹去世后,张婉容就再没有听过这样亲切的唠叨了,不由得会心一笑。章御医瞧见,又是一顿唠叨。
她这几日并非没有好好调养,只是会趁着小宫女没守在身边时,外出去了徐将军在行宫的住所。对于他这个救命恩人,她总想着能当面说一声谢。
可惜每次她去,他身边的人不是说他正在休息,便是说他喝过药刚躺下。次数一多,张婉容心中也不由得犯了嘀咕——他们是不是不愿意自己前去探望徐将军?
她想不通自己是怎么了惹着这群人不快了,还是无意中罪过了徐将军而不自知,才会让他手底下的这帮人如临大敌的防备模样。
倘若是其他事,她也不想费时间去追究,但顾念着这位徐将军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她便多了几分耐心,哪怕次次去都不得而返,仍是得了空便往那边跑一趟。
这日小宫女去帮她煎药,她便又去了一趟。与先前一样的是,那些人仍然借口说徐将军已经躺下了,不见外客。
她没有办法,只好折返回来。小宫女还未煎好药,住处便只有她一人。她刚为自己倒了杯茶,便瞧见细柳从外走了进来。
细柳先前受伤也不轻,是以得了慧公主的恩赐,在偏殿的宫人住所养伤。先前张婉容闲来无事,也曾去探望过她两次。
只是细柳等人与旁人不同,面对她的感激,只是淡声道∶"这是奴婢该做之事,张夫人不必放在心上。"说罢又道∶"奴婢毕竟是下人,与夫人身份有别,以后还请夫人不要再来探视了,奴婢承受不起。"
张婉容张了张嘴,想告诉她,自己从未将她当过下人。但细柳的确说得对,身份有别,她如今是来长安城告御状的,与慧公主身边的官女过分亲近,难免会引起一些闲言闲语。是以,她这才没有再去探望细柳。
如今瞧见她进来,张婉容连忙问道∶"细柳,你怎么来了?伤都养好了吗?"
细柳朝她行了一礼,仍是先前不冷不热的态度∶"多谢夫人关心,细柳的伤势已无大碍。"说完又继续道∶"夫人,公主有请。"
张婉容这才知道,细柳之所以会来,是慧公主有事找她。
几日不见慧公主,张婉容现她气色很不好,整张脸煞白,仿佛雪做的娃娃,透明易碎,没有半点儿血色。
但她精神仿佛还好,瞧见张婉容进来,便从榻上起了身,先是免了她的礼,又让她坐在跟前。六月的天,已经很是炎热了,可她身上仍盖着厚厚的绒毯,穿着一件淡紫小百花绸缎的立领小袄,外罩着一件浅色绣花真丝织锦褶子。袖口扎得严严实实,不留一点儿缝隙。
张婉容未出阁时,曾见过这种暑天畏寒之人。父亲说,这是气血两亏,才会导致人格外畏寒。可张婉容见到的那人,却不像慧公主这般,炎热的天气里仍裹得厚厚的。
或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长时间停留在自己身上,慧公主拉了拉身上的绒毯,脸上露出一丝得体端庄的笑意∶"让姐姐见笑了,我身子不好,这才有些畏凉。"
张婉容却知道,这哪里只是"畏凉"?可她深知看破不说破的道理,于是微微颔,并不多问。
她这样识大体,倒是让慧公主心生不少好感。原本不打算提醒她的话,仍是出了口。"我听闻,姐姐这段时日总是往徐空月将军那边去。"
张婉容知道,小宫女整日拦着她,都是慧公主的意思。她明明知道,却仍是忤逆了她的意思,担忧她会责怪照顾她的小宫女,忙敛容肃穆道∶"此事是我自作主张,还请公主不要怪罪他人。"
"我没有要怪罪谁的意思。"这段时日以来,慧公主也知道她心善,道∶"我只是想问,姐姐知不知道那徐空月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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