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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嗽声又细,又尖,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嗓子眼里钻出来。
侏儒吃惊地回头看他,巫卡的脸色,也变了变。
“哇”!花花绿绿的东西从老头嘴里喷出,鲜血,红色的、黄色的,老头痛苦地扼住自己的喉咙,跪倒在地。
我开始以为老头是在变戏法,直到他软软倒
地,才意识到,白发老头死了。
壮汉惊骇得吼叫起来。
“住嘴!”巫卡喝道,脸色也很难看,他不安地四处张望,眼睛里的红光一会儿亮,一会儿暗。
我并不怕死人,每年下大雪的时候,洛阳城里总要冻死几个乞丐。我会立刻冲上去,扒光他们的口袋,拿走仅剩的一、两个铜板。但像老头死得这么离奇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有点害怕,也有些心灾乐祸,要是我真的死了,还多个陪葬的。
整晚,壮汉都没有睡,巫卡命令他守夜。
第二天拂晓,还没有睡醒,我就被侏儒硬拖起来。
“快点赶路。”侏儒尖叫道,这个小矮子,力气倒不小。
早上寒气湿重,四周飘浮着惨白色的迷雾,隐隐约约,像是游荡的幽灵。我们四个人闷头走着,谁也不说话,穿过了一片荆棘丛,我忽然觉得不对劲,脚下是湿软的泥泞,走过以后,应该会留下脚印,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光滑得就像是绸布。
我们仿佛进入了魔境。
一滴冰冷的露珠从叶尖滴落,滑进脖子,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巫卡到底要去哪里?
身旁的壮汉忽然停下脚步,目光呆滞,大吼一声。
巫卡回过头,皱眉道:“你干什么?”
壮汉也不理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张开嘴,冲了出去。“砰”的一声,壮汉的脑袋撞在坚硬的大树上,浆血迸裂。可他还在狂吼,抱着树干,牙齿啃咬
大树,发出心寒的“咯吱”声。
他好像发疯了!
巫卡神色变幻,过了一会,道:“别管他,我们继续走。”
壮汉忽然回过头,对着我们笑,一边笑,一边向我们走过来,笑纹像一条条蚯蚓,在脸上诡异地蠕动。
“啪嗒。”鲜血溅出,壮汉的左手断了,落在地上,接着是右手,整条手臂,眼珠,嘴巴,身体的器官一件件分离,洒满一地。到最后,只剩下两只脚,在鲜红色的血泊中,一步步向我们走来。
侏儒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哆嗦,我和他半斤八两,心怦怦地乱跳。巫卡倒是很镇定,一动不动,那两只脚走到他跟前,猛地炸开,泥浆被血水染红。
我和侏儒面面相觑,许久,才听见巫卡嘶哑的声音:“还愣着干什么?快走!”
一天很快又过去了。
晚上休息时,侏儒蹲在结疤的老树桩下,一个劲地发抖。稍有风吹草动,他就像个受惊的兔子,飞快跳起来。
我打了个哈欠,倒头就睡,巫卡坐在一旁,亲自守夜。
夜晚的沼泽地,鬼气森森,“窸窸簌簌”的怪声,时不时在暗处响起。老头和壮汉都死得很蹊跷,当时我虽然有点害怕,但过后就不在意了,照样睡得香。
老子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抬起头,久久地望着它。阳光照在脸上,有些冷。今天,是我十六岁的最后一天。昨晚我梦见了好多人,老爸、王家小
姐、大熊、李洁净,还有生下我就死去的老妈。
我忽然觉得老天对我太不公平。
巫卡让侏儒扔掉了所有的干粮和水。他紧紧地抓住我的手,向前走,巫卡又滑又腻的手爪,就像是鼻涕虫。
寂静的沼泽地里,回荡着我们的脚步声,“沙沙”,“沙沙”,单调而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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